郑凤祥对夏中华的窘样暗暗得意,他递了一支烟给夏中华,说道:“夏老师,我并不是故意打听您的**。昨晚我请韦老板吃饭,饭后参观他那个据说可以防核攻击的地下室,没想到在地下室中见到了这几尊佛像,我问是不是韦老板自己收藏的,他说不是,是朋友存放在他这里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事纯属碰巧,碰巧呀!嘿嘿。”
夏中华边听边琢磨,由于韦大海与郑凤祥有交往,两人吃顿饭是完全可能的,饭后郑凤祥提出参观一下韦大海的地下室,名义上是从搞建筑的角度来说的,韦大海欣赏佛像后可能没有装进纸箱中,被他钻了个空子。这从逻辑上是说得过去的。可如此一来,自己如何解释?本来,今天自己找郑凤祥的目的之一是想赎回转让给他的佛像,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他思忖再三,只得搪塞道:“郑老板,韦兄处的那些佛像是我的朋友存放在他那里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不信,你过天可以问韦兄。”他断定韦大海不会说出是他的东西,所以口气才显得这么硬。
“询问韦老板,那就不必了吧。一来嘛,他是江河市的头面人物,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哪有资格向他发问?二来嘛,在江河市古玩界,拥有如此多的南朝佛像,除了您夏老师外,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手笔。”郑凤祥说完,用手梳了梳稀松的头发,吐出袅袅烟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夏中华。
“郑老板,您这就高抬我了。古玩界真人不露相,像我这样的人,只是浮在表面的小鳗条,真正的大鱼是潜伏在深处的。”
“那您一定知道真正的大鱼是谁吧?”
“请郑老板原谅,别说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诉您。不揭别人的底,也是古玩界的不成文规矩,您大概应该懂吧?”
郑凤祥听了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连泪水都涌了出来,然后,他又恭身为夏中华茶杯里续了水,不紧不慢地说:“夏老师,我们就不必在这里捉迷藏了。实话相告,我早就知道这批经过修复的南朝佛像共有十六尊,它们全都转到了您手中。现在您既然已转让给了我两尊,何不把其余的全部转让我。这样一来,既解了您的围,也了却了我的心愿,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郑凤祥这一席话,对夏中华来说犹如五雷轰顶,脑中霎时一片混沌。他想不到自己与白冰极为秘密的交易,却被郑凤祥完全精确地掌握着!郑凤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样做用心何在?但凭在古玩界多年摔打的经验和定力,夏中华的精神才没有崩溃,他接连吸了几口烟,把纷乱的思绪逐渐理清,咳了一声嗽,冷笑道:“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刚才郑老板问我真正的大鱼是谁?我现在才知道,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您郑老板就是一条潜伏着的大鱼。现在我向您请教一下,如果我把其余的南朝佛像都转让给您,您准备出什么价?”
“一千万元。”
“一千万元?”
“没错,只能一千万元。”
“开玩笑吧?那两尊佛像你已经出价一千五百万元,这十四尊佛像的档次还要更高一点,品相也更好一点,怎么会是一千万元?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有敲诈的味道,这不该是为友之道吧?”
郑凤祥听了这话,一点都不生气,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口吻说道:“夏老师,请息怒,稍安勿躁,容鄙人稍加解释。我用一千万元替您消灾,这还够意思吗?您心里很清楚,这批佛像留在您手里,一定不会安宁的。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好好的,赚钱的机会有的是。”
“看来您是受他指使的吧?”夏中华问。
“我没受任何人指使,有道是哑巴吃黄连,再苦也难说,有些事只能天知、地知、我知。不过,夏老师,看在您是个好人的份上,我奉劝您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您不要与他斗,斗不过他。”
双方对话中所涉及的“他”,虽都没有直接点明,但彼此心中都知道是指白宇华。
夏中华这时心里翻江倒海:看来,郑凤祥与白宇华关系不一般,他的言行已有恃无恐,如果把其余的佛像转让给郑凤祥,自己在经济上不亏,还可息事宁人,图个安稳。可这样一来,首先是对不起白冰,别说对她的承诺无法兑现,连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全也不清楚。另外,这种结局无疑是对白宇华这种贪官、恶魔的投降,甚至是助纣为虐。自己虽是一介书生,无法与他抗衡,可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为所欲为,也丧失了一个公民起码的道德和良心。他一时怒从心起又无法抉择。
郑凤祥这时口气显得诚恳而友善:“夏老师,我知道这事可能使您为难了,您如果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可以再想想清楚,不行也可与韦老板商量商量,毕竟这不是儿戏的事嘛。可是,您不能久拖不决,我至多只能给您一个星期时间。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夏中华清楚,郑凤祥这是客气的。“最后通牒”,至于他的“身不由己”,一时也搞不清什么意思,是真是假,因而表面上还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郑老板,这事对我来说关系重大,况且还涉及到其他人,您得容我仔细想想,我会尽快答复你的。”
郑凤祥同情地说:“将心比心,我完全理解。”
夏中华还想说什么,忽然间一点冷汗从额上滚下,不偏不倚地滴在茶杯中,溅起了一阵浅浅的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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