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一年,明朝的北疆迎来了极为寒冷的一个冬季。
辽东已经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江山尽染着雪白,莽莽苍苍的景象里,一派悲凉气概。
十月初三这天早上,天气冷得似要冻掉人的手指。而铁岭卫向阳庄前的打谷场上,却汇聚的人山人海,显得格外的热闹。
白雪皑皑的场地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拈弓搭箭,正对着箭靶做瞄准动作。
少年的面容极为从容淡定,眼神自信而坚毅,可看得出他的手却在抖,侧弓步站得也极不标准。箭靶旁边地上横竖插着的几支箭,便是对眼前这一状况最好的说明。
“姚远,这可是你射出的第十支箭了,你要再射偏喽,今年的斗猎大赛可就和你没戏啦!”
少年两旁围着许多勾肩搭背的年轻人,也都是十五六的年纪,此刻正冲着他挤眉弄眼的坏笑。
今日是向阳庄斗猎大赛入围选才的最后一天,也是姚远来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二个日头。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金牌导游,只因昨日在南极突遇了一场暴风雪,醒来后,便在这里了。
如今他所附身的少年,名叫姚远。从脑海中残存的些许记忆里,大概可以估摸出,这是一个性格温顺、却又懦弱无能的人。
不过他对此倒并不挂怀。
既然自己上一世里能做到金牌导游,那在能力上,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倒让他对人生有了许多不同的看法。
只要人不犯我,能过上几天安逸的日子,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设想中的安逸生活还没开始,他就被姚黄氏——也就是他现在的亲娘,给赶着起了个大早。
摸黑奔了将近五里的路,来到这片冰天雪地的打谷场上,竟然只为让他玩射箭!
虽说他以前为了陪几个vip游客进山狩猎,曾经下功夫钻研过一段时间的射艺。但那毕竟只是理论,况且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实在连拉弓都费劲。
寒风掠过,冷意袭人。
正当人们缩着脖子抱怨天气时,姚远射出的第十支箭,却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更冷。
这一箭刚离弦便掉在了地上,箭身基本上是完全贴着地面飞出去的,据目测,离箭靶大概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哈哈!”
“奇葩呀!”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坐在后方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把头王德庆,终于慢慢站了起来。
他看着姚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一旁脸色凄惨的妇人说道:
“姚黄氏,这回你可还有话说?你也看见了,朽木是再费力气也雕不出来的。”
姚黄氏央求的眼神看着王德庆,略带了些哭腔的诉说道:
“老王叔,我知道远儿他不成器,可您看在我们孤儿寡母无人照料的份上,您就收了他吧。就权当是、权当是可怜我们娘仨儿了,我、我求求您了……”
姚黄氏说着便要跪下去,王德庆连忙低身搀住她,愀然作色道:
“斗猎岂是闹着玩的?豺狼虎豹熊瞎子,哪个不是轻易就能要了人的命?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家姚远一向本就胆小懦弱,武艺更是——呵,你刚才也看到了,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王德庆拂拂手,转身就要离去。
姚黄氏木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待发现王德庆已经转身走了出去,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眼汪汪道:
“老王叔,您今日若不收他,我便不起来。”
“你这又是何苦?你家原也是富户出身,学文考举才是你们的出路,何苦偏要走此一途?”
王德庆停下脚步,苦口婆心一番好劝。
可姚黄氏稳稳跪在地上,却没有半分想要起来的意思。
“老王叔,您也知道,虽说我家原是杭州的商户。可自从遭奸人算计后,我夫君已死在了牢狱里,家产也被官家抄没一空。
原先生意上的几个相与,也都另捡了高枝攀附,每日上门催债。就连我娘家的亲哥哥们,也都要绝了我这一门亲。
我无法,才一个人拖儿带女跑到了辽东。本是来投多年前许下的一门亲事,不巧他又偏偏搬了家。要不是向阳庄程里长古道热肠,我们娘仨儿还不知会流落到哪里去!”
姚黄氏说到伤心处时,早已泣不成声。
王德庆是向阳庄七大斗猎把头之一,更是这几届向阳庄斗猎大赛的历任魁首,因此在这七大把头里,他是最负盛名。
按照向阳庄多年来的惯例,凡是在斗猎大赛上夺魁的猎队,每位队员都将分得五亩田地,并从此获得跟随把头们出猎的资格。
这对庄里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来说,那可实在算是一份不菲的收入了。
因此便有多少家长,都希望能将自家的孩子送到王德庆的猎队里,跟着他夺魁出息。
而王德庆自然对这样的家长是见的多了。
他是誓要在今年斗猎大赛上夺魁的人物,又怎会随随便便、自轻自贱的收罗一群破铜烂铁加入自己的猎队,那岂不是自掘坟墓,自毁了他的大事业?
因此当下狠了心,甩手道:“你家日子艰难,这我知道。但此事关系甚大,岂可儿戏?你也别再白费口舌了,姚远我是绝不能收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姚黄氏见状,慌忙拭去眼泪。领了站在身旁的小女儿姚可,匆忙就要追上去。
姚远没想到自己一个来自后世的香饽饽,竟然还会遭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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