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安很快便走了,走的时候神色还略有些灰败,可能江佩澜的出走给他造成的打击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
他对江佩澜,恐怕也不是一点感情没有。
我来到老爷子的病房,后者正靠在床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护工此时并不在房内,我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并没有发觉,还是我唤了他一声他才看向我。
“爸爸,听说您身体已经好些了,医生也建议回家休养。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帮您办出院手续,我来带您回家。”
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我想,老爷子已经听得很清楚。
但他听完之后却没应声,只是看着我,长久地沉默着。
我一路走过来脚有点疼,便不多站着了,直接坐在了离床不远的沙发上。
气氛有点尴尬,我觉得我得打破这样的尴尬,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我轻咳一声,前两天的感冒还没完全好利索,嗓子总是有点不舒服。
然后我说:“回家虽然挺好的,但一切还是以您的意愿为主,您想回家吗,或者还想留在这?”
我给出了两个选择,自以为涵盖了所有的选项,但老爷子给出的回答,却超脱出了我的预料。
“我想离开南城。”嗓音沙哑,语调也不平稳,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时候,都是坚决。
我一听先是惊诧,后来干脆腾地站起,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爷子:“爸爸,您想去哪?”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却是给了回答:“苏城。”
苏城。
我头皮阵阵发麻,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那是老爷子当初当兵的地方,亦是他的老家。
只是现在余家的根基可都在南城,他想回苏城去,这一堆烂摊子要丢给谁?还有以后,以后等余氏好了,他也不回来了吗?
这些疑问还没等我问出口,老爷子就已经事先预知到似的,替我做了解答:“我走之前会安排好,余氏就交给你,以后不管是好还是坏,都由你做主。”
“爸爸!”我不自觉地喊了声,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结果,而是过程太过突然,太过离奇。
老爷子会把余氏真正地交给我,这件事,我怎么就一点都不信呢?
也不敢信。
但老爷子不会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相比较之前的逢场作戏,我还是能看出真假来的。
他现在说的,当真就是真的。
我心乱如麻,乱七八糟地理不出个头绪,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直接答应?我觉得这件事不会太简单。
然后劝他留下来?那我就是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而我更清楚的是,不管我的回应是什么,都没用。
老爷子不会改变心意,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
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手习惯性地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
觉得由内而外都平静下来之后,我才试着开口:“您的选择,我不会干预,更干预不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老爷子的右手食指轻轻点着。
自从大病一场之后,他的手脚活动的并不灵便,只能一点点做着康复治疗。
于是我更不能理解,拖着这样的身体去苏城,难道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过了几分钟的样子,我听到了老爷子跟我说:“就是觉得要离开了,我累了你走吧,我会让人安排好,走的时候,会通知你。”
离开老爷子所在的医院,我站在太阳底下,一阵阵地发晕。
秋日的阳光不算热烈,可映照在人的身上,还是会让人觉得无处遁形。
我找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可想了很久,却想不出要打给谁。
我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也不知道能跟谁完整诉说我心里的不安和困惑。
陆敬修吗,他不行的。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舍得再因为我的事去增添他的烦乱。
回到自己的车上,我刚打起火儿,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心里一动,拿起来一瞧,立马又凉下去半截。
我熄了火,而后吸口气才接通。
“程总。”
程易江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像是极点永远不会融化的冰,亦像是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一开口,人的心也跟着冻麻了。
“明天见一面,我有事需要你去做。”
他这人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客套,就算是我听命于他,他也不好这样不带一点温度地发号施令。
更何况我并不欠他。
我们之间,还是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上。
我需要他的帮助和融资,但也不是白要,我允诺过会替他挡去一些麻烦。
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低谁一等。
我没回答,程易江等了会儿,又开口了,已然多了些不满:“你没在听我说话?”
“我听到了。”我嘴角轻轻一扯,语气却已然泛冷,“可是我明天有事,没办法跟您见面。”
“你的事,推掉。”他给了一个很轻巧的答案。
而我听到了,只想踹他一脚。
马蛋,我处处让着你忍着你,你是真的不知道好歹吧!
我推掉,我凭什么推掉?
你谁啊你!
要是放在平日里任何一个时机,我肯定会选择继续忍过去。
听几句不中听的话而已,又不是掉块肉,不值得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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