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能叫住我的也不会是别人。
我忍下心里的震惊,缓缓转过身,看向方才还陷于昏睡中的老人。
老爷子的胸口还没有什么起伏,若非右手微微抬着,我都以为刚才听到的那句是幻觉。
我怔了怔,接着急忙折回身,握住他的手:“爸爸,您醒啦!”
老爷子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奈何没能成行,只喘着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公司”
“公司没什么大事,您放心,先养好身体。”我的手指稍稍用力,语气也轻缓低沉。
在这一刻,摆在我面前的抉择并没有改变,照例还是要站队,照例还是要二选一。
只是以往没办法做出决断的我,此时此刻,突然有了决定。
我垂下眼睛,不知道嘴角是不是也微微垂着,总之说出来的话是沉着的,我说:“爸爸,您放心,公司不会有事的,余家也不会垮。我会用我的所有来帮助您,我保证。”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黑了,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快步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如今的天儿已经越来越凉了,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都觉得冷得很。
我走到车前想赶紧开车回家,不过还没等上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了我一声:“余小姐。”
转头一瞧,竟然是几天前假借陈琳的名义来找我的那个男人。
我的脑子里顿时生出警惕,同时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几眼。
男人此时还是笑着,就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很是温和善意:“余小姐不用担心,这次我是带着诚意来邀请您的。”
“诚意?”我冷笑一声,会信他有什么诚意才怪。
男人见此微微避开了身体,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循着望过去,看到的就是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比夜色还要浓重。
“那就是你的老板?”我眯着眼睛问道。
男人竟也不卖关子:“是的,那就是我的老板,他已经等候余小姐多时了。”
说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可真要是想见我,直接来见就好了,弄这么多玄玄乎乎的东西干什么。
甚至还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我努努嘴,不是很有兴趣地摇摇头:“可是我并不想见他。回去告诉他,我这个人胆子跟人见面都要约在光天化日的地方,像这样的邀约,恕我不能答应。”
说完我打开车门就想上车,站在一旁的男人却眼明手快地抵住了门。
我冷冷地看向他:“怎么,还想来硬的?”
“余小姐,您不要为难我。”他的笑意又消失了,眉头皱着,嘴唇的线条平直。
我一听还就想为难他了:“你怎么帮人做事是你的事,我答不答应是我的自由。不如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非得去见你的老板。”
他听完突然不出声了,估计是被我的问题问住了。
我又循着之前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辆车还没走,但车上坐着的人是谁,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向来是个好奇心挺强的人,很多时候也习惯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更多情况下,我都很清楚好奇并不是个多好的东西,它会让你变得冲动,会让你的对手握住你的把柄。
授人以柄这种事,早很多年前我就很少让其发生了。
最后我还是开车走了,走的时候我看了眼后视镜,方才的那辆黑车也已经不见了。
估计那车里的“老板”没了耐心,对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根本看不进眼里。
回到家之后我先去洗了个澡,洗完之后来到书房,找出手机给陆敬修打了个电话。
他接电话的速度挺快,很快我就听到他那熟悉又动听的嗓音:“找我有事?”
我瘪瘪嘴:“怎么还是这么一句,没有事难道我就不能找你吗?”
陆敬修像是低笑了一声。
我也觉得挺好笑的,这么无聊的对话我们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就像是怎么都说不够一样。
玩笑过后,正事还是要说的。
我把余氏这边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连老爷子的病情也不例外。
陆敬修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但我相信他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说到最后,我轻叹一声,本身也是有些感叹:“老爷子病来如山倒,我看着都觉得有点可怜。也不知道余淮林和余秀琳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真的能下得了狠手。”
陆敬修听完顿了会儿,好半天才问我一句:“你不忍心了?”
我听他这语气有点不太寻常,就陆三公子这身份这性子,什么时候还夹带着小心跟人讲过话啊。
但我现在就是有这种感觉,陆敬修他,顾及到我的心情,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担心伤到我的自尊。
不过他的担心可真是多余啊,我哪会那么做呢?
我无声笑笑,说出来的话还是很认真的,我说:“陆先生,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啊,是很记仇很记仇的,心也很硬。余家的人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算是不记一辈子,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也绝不会对他们手软。余淮林先不必说,就是老爷子,你以为我现在帮他是真的觉得他可怜不忍心吗?不是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前我是那只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鱼肉。现在的我想要搏一回,也相信自己能赢。”
说到这我稍稍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很想问问他,他相不相信我,会不会觉得我挺厉害。可再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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