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呕……
“我说的是真的,你也看到了,有人想杀我,不让我将复活的法子说出来!”玄丙字句都咬得极为用力,像是要将什么深藏已久的秘密吐露出来,发自内心地兴奋起来。
玄镜攥紧拳头,不过这世上之事都是宁可信其有,索性发问道:“什么办法?”
玄丙仿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讨价还价道:“尊主先得答应饶我不死!”
玄镜嘴角微颤,没想到玄丙还是这么一张无耻嘴脸,他俯下身子,极为真诚地看着玄丙道:“那是自然,只要有办法让母亲活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玄丙一张笑脸很快凝固,道:“尊主,我如何相信你啊?”
只一瞬,玄镜折去他半条手臂,咬牙道:“你还敢得寸进尺?”
祭台上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部众都极为惊骇,玄丙龇牙:“玄镜你……你……”
“还不快说!”
“圣陵!雪原圣陵……”玄丙开口的一刻,一枚铜币疾速驰来,嵌入他的后颈,穿喉而过,玄镜敏锐地躲开了这枚带血的暗器。
一片死寂。
部众很快让出一条康庄大道,玄甲步履稳重地朝着祭台而来,祭台上的巫师当即跪了下去,叩首行礼。
玄镜见玄丙话说到一半就被灭了口,怒气涌上眸眼,张开数十道血丝,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玄甲站定台阶之上,转身对部众高声道:
“诸位看见了吗?一朝僭越,将永坠无间地狱!三长老犯下的错,难保今后不会有人再犯,若人人皆是管不住自己的恶念,忘记了天神的恩泽,玄氏大业如何前行?
自我玄氏部落受天神指引,摆脱饥寒交迫的雪原生活,已有三十余年了!其间鲜血满满,都是在为今后的天下一统铺平道路,如何能前功尽弃!诸位不必惊慌,却要以此为鉴!”
“你……”玄镜所有的怒气都湮没在部众整齐划一的呼喊声中,他倏然间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二十六年前——在偌大的雪岚呼啸的荒地之上,他也正是像现在这样绝望地站在一旁,尽管自己怒火滔天,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玄甲鬼话连篇。
人挡杀人,鬼挡灭鬼,每一个人比起玄氏大业来都无关紧要,这位大长老举手投足间还是同当年一模一样,不容反驳,不容僭越,依旧是一手遮天。
那自己这么多年又做到了什么?除了是族人的希望,自己究竟还算什么?
玄镜双肩急遽抽动,有一瞬,他想什么也不顾,径直冲过去,完成二十六年前他没能完成的事——同归于尽。
当所有的规矩快要冲破桎梏之时,一双手将他按在原地,满是忧虞。
“玄镜,不可!”霍简焦灼地望着他,“玄丙已经死了,剩下的人,我们还可以再等!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玄镜怔然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无限失魂,当初他为了成为玄乙座下的护法,等了许多年,为了除去玄木,又等了许多年,好不容易夺回尊主之位,却仍要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报仇雪恨,继续等下去……
“娘……圣陵……”玄镜忽然转身离去,匆匆忙忙,不顾任何劝阻,霍简不甘心地瞪了玄甲一眼,又很快朝着玄镜追了上去。
玄甲将掌中的铜币平摊开来,他微仰着头,遥看天际,眉间沟壑深重。
天神在上,玄氏一路坎坷、罪孽深重,已经回不了头了……
玄渺渺被宫墙外的森严戒备困了许久,直到人去楼空,她才得以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攀上祭台,看见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围在此处,面如死灰。
“五哥五嫂?二姨娘?四姐?你们为什么都在这儿?爹呢?”渺渺警惕地问着,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地上那具白布包裹的遗体。
“八妹,你别过来了。”五哥迈出几步将渺渺的视线阻挡开来,心有不忍。
“你们为什么都不回答我!为什么……”眼泪瞬间滑落,渺渺无奈地瘫坐在地上,不敢再往前,更不敢瞧白布一眼。
二姨娘跪在一旁又是抹眼泪又是哀声叹气,五嫂见了忿忿不平道:“父亲平日安分守己,哪知今日飞来横祸!”
五哥回头瞪了一眼,让她少说几句,四姐也忍不住掉下泪来,道:“眼看着八妹过两天便要嫁人了,这……”
五哥叹口气:“虎狼相斗,必有胜败,这尊主和简护法是何等手段,我们如何斗得过?我看大家不如跪在这里磕几个头,之后就各干各的去吧。”
“五哥!”渺渺颤声呼喊,可眼下父亲众多的妻妾子女只来了这么几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那些平日受长老庇护的人,如今根本不敢再与玄丙扯上任何关系,生怕受了牵连,活脱脱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正当长老一族愁云惨淡之时,玄霆领着一队玄兵前来处理玄丙的尸体,渺渺当即冲上前去,玄兵正要阻拦,玄霆却让他们退下。
“玄霆!你为什么要抓我爹?你为什么要帮尊主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渺渺死死拽住玄霆,言语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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