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项述转过,来到树后,树背后却空空荡荡。
项述的眼神现出了几分茫然。
“安答?”车罗风快步走来,充满疑惑地问。
项述一手按着树干,稍稍低头,眉头深锁,再抬眼瞥向车罗风时,眼神里带着少许无助。
“你怎么了?”车罗风奇怪地问道。
皇宫寝殿内。
阿克勒王喃喃道:“很多年前呐……述律温曾是我的安答。”
陈星听到这话时,顿时就怔住了。
“你……你们……”陈星说,“原来这么亲近吗?”
阿克勒王吁出一口滚烫的气,陈星为他换下湿布巾,阿克勒王的话断断续续,其中夹杂着许多古匈奴语,陈星听得似懂非懂,只能明白大体的意思:许多年前,阿克勒王与铁勒王也曾立下过同生共死的誓言。然而随着大草原上水草的变迁、铁勒与匈奴关系的时好时坏,两族在岁月之中,逐渐变得疏远了起来,述律温与阿克勒王亦渐渐地忘了这事。
兴许是大家都记得,却谁也不再主动提了。
但每一次述律温前往北方视察时,都会带着武士们到阿克勒族的营地来作客数日,两人见上一面。
“他喜欢汉人,”阿克勒王喃喃道,“他的儿子述律空,也像极了老子。他们都想与知书达礼的汉人、心地善良的汉人、会读书写字画画弹南方的‘琴’的汉人、会吟诗会赞咏大草原上星辰与群山之美的汉人……”
“……共度一生。”
陈星安静地听着,而后道:“所以他爱上了项语嫣。”
“嗯……”阿克勒王缓缓道,“他第一眼,就爱上了那个汉女。而小时候的述律空,就像他老爹一样,他喜欢南方,想去江南,去他母亲的故乡,找到他命中注定的那个汉人,那孩子不想当大单于,都说你们汉人住的地方,就像仙人的秘境,是繁花盛开、小桥流水的世外桃源……”
陈星笑了起来,为阿克勒王敷上湿布巾,说:“来日你将有机会,带着你的妻子、孩子到我们的家乡去作客。”
“谢谢你,”阿克勒王缓缓道,“述律空在南方的日子里,得你照顾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与你曾经认识,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述律空一定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在我们匈奴人的说法中,这就是‘命中注定’。”
陈星:“……”
哈拉和林后宫高处树下。
项述出了口气,忽然有点疲惫,车罗风却执着地说:“这些日子里,我常常等着你,我以为你将待在南方,不会再回来了。”
项述回过神,一瞥车罗风,以一句草原的诗回答了他:
“相聚短暂,离别永恒。风将停散,雪将消融。”
听到这话时,车罗风蓦然色变,只因下一句是“在那遥远的南方,桃花绽放之地,才是我的温柔乡”,项述本想告诉车罗风的是,缘起缘灭,不必强求,哪怕再好的朋友,来来去去也是寻常,没想到车罗风却会错了意。
“所以那就是你的‘命中注定’,”车罗风黯然,低声道,“是你的温柔乡。”
“什么命中注定?”项述随手拍了下树干,抖落一地树叶。
车罗风说:“我记得,我一直记得。那年你就说过,要到你母族的地方去。”
“有么?”项述俊脸上竟是出现了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红,想起那年夏日,他得知周甄与车罗风在一起时,车罗风问起他何时成家。
那天午后。
他们在萨拉乌苏河畔垂钓,项述对此的回答则是“我会一直等待着,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到来”。
“你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了?”当时车罗风不满地问他。
“也许是个汉人,也许是像我们一样的塞外人。”项述注视平静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大河闪耀着日光犹如广阔的梦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不要紧。必定是个像我娘一般,心地善良,读过许多书,也知道许多事,见过世上许多不平之事,自己却像春风,又像桃花一般,温暖的人。”
车罗风沉着脸道:“说来说去,还是喜欢汉人。安答,你不过是听多了故事,想要汉人的东西罢了,待我来日当了族长,带着铁骑南下,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取来。”
“你不懂,那就是我的命中注定。”项述淡淡道,最终起身走了,扔下尚在河畔的周甄与车罗风。
哈拉和林后宫树下。
项述沉浸在回忆中,直到车罗风的声音再次响起,方将他拽回了现实。
车罗风迷茫而悲伤地看着项述,说:“就是那小子,你南下回来,带来了那个汉人,那就是你要找的。”
“是他找到了我。”项述本想告诉车罗风,若没有陈星,自己已经死在阴暗的地牢里了,那里没有桃花,也没有春风,但转念一想,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将南下的日子平平淡淡一句带过,最后说:“缘分使然,你说得对,安答,陈星是我喜欢的那种人,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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