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世家贵族们看不起卫青,是认为卫青只是一个凭借裙带关系得宠的内臣。而龙城一战之后,卫青变成了一个能熄灭他们头顶光环的竞争对手。
本来陛下刘彻就一直在找机会削弱世家权贵,只是由于匈奴的持续威胁,他只能倚重这些宿将,很多事情上不得不妥协。而卫青的飞速崛起,简直是拿走了世家贵族和皇帝讨价还价的最重要筹码!所以,原来他们仅仅是看不起卫氏,现在则平添了嫉妒与恨意。
这一年的某一天,当小霍去病又要跟这些子弟们一起蹴鞠的时候,就有一个为首的大孩子说话了,“不带他玩,奴仆的私生子不能跟我们一起玩!”
当时十一岁的霍去病愣住了,只觉得一股烈焰猛然从胸中腾起,他怒目看向那个孩子,“你敢再说一遍吗?”
那个孩子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一遍,“奴仆的私生子不能跟我们一起玩!”
小霍去病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第一拳打破了对方的鼻子,第二拳打青了对方的眼睛。
当然这场打架的最终结果是不可能获胜的,对方人多,他被群殴得浑身青紫。他记得这件事自己没跟家里说,既没有告诉母亲,也没有告诉舅父,然而他们久而久之还是知道了。母亲和舅父只看到,自己越来越多的一个人玩耍,不是舞刀弄剑就是练习蹴鞠;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心里,他的心里已经跟世家子弟们彻底决裂了!从此,他不再出现在贵族子弟们的蹴鞠场上,而是选择了民间的永昌里。
第二年,情况愈演愈烈。姨母生出了皇长子,刘彻废掉了原来的陈皇后,顶着所有臣属的反对,立姨母为皇后。一个出身卑贱的歌伎,最多当个宠妃也就罢了,居然还真当上了皇后?还接受天下所有命妇的跪拜?这让所有的名门闺秀情何以堪?从那之后,世家中的女人们也开始口出恶言了,就连坊间的歌谣里,都有了“卫子夫霸天下”的说法。
霍去病不知是谁编造了这些歌谣,但他能体会到这些人的用心恶毒不堪,姨母明明是个温柔缄默的女子,试问她哪来的“霸天下”之心?她有这个能力吗?出身高贵的皇后,哪怕是像陈阿娇那样骄横跋扈的,都有的是人同情与歌颂,姨母忠心耿耿的侍奉陛下,为陛下生儿育女,她犯过任何错误吗?为什么却偏偏要遭到如此的丑化?
再一年,舅父一举收复了被匈奴盘踞多年的黄河河套地区,战功彪炳。又过三年,舅父被拜为大将军,位极人臣。这几年来,霍去病亲眼目睹了自己出身低微的家族,一步步的站上了帝国的舞台中央,同时也越来越深刻的感受到了,来自世家权贵的深深敌意。
从十一岁那年退出了贵族子弟们的蹴鞠比赛,三年多过去之后,他才再次出现在了贵族们的蹴鞠比赛中。因为那次比赛的地点就在未央宫里的鞠城,是庆祝圣寿的节目之一,陛下也亲临观战,侍从在左右的霍去病不可能找到避开的理由,他也就索性不避了。
在这次复出之赛中,他进行了一场令人难忘的个人表演,用绝对一边倒的大比分,狠狠地扑灭了所有人的气焰。然后呢,这类比赛再想请到他就不容易了。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跟你们玩没意思,跟儿戏差不多,你们那还能叫对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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