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疏暨眸色渐渐柔和下来,白旭久……他的劫数啊!
在初到天师府,学着星象之术时,洛疏暨曾给自己推过一卦,卦象显示他有一死劫,且方位直指楼兰。那时他以为,会是在姜楼之战中,战死沙场的意思,直到遇到白旭久,他幡然顿悟,这个人,才是他的劫!
可是,他明知是劫,依旧义无反顾的跳了进来。这世间本就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了,母亲的仇报了,父亲的死又是他无能为力的,什么牵挂,喜怒早已不是他在乎的了。死劫又如何?索性便应了他,去与父母团聚吧!
洛疏暨看着对面眸底情绪翻涌的白旭久,嘴角牵动了一下,缓缓的道:“阿久…你救我的命…还你了,我们两不相欠!这样…”来世我才有资格,爱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也不打算说出来了。身的力气越来越弱,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站立,缓缓向后倒了下去。洛疏暨笑着闭了眼睛,想象中的倒地却没有来,一双有些无力的手臂,到底还是接住了他。
微睁了睁眼睛,洛疏暨眸底的光华瞬间炸开了,映在白旭久眸底的面容,亦染了一丝璀璨的色彩。
白旭久眸色复杂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我虽是敌对,但我始终拿你当兄弟…你,从来不欠我什么!”
洛疏暨愣了愣,嘴角的笑意更甚,语气却开始虚弱了:“那作为兄弟,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他的声音到了后面,几乎都已经听不到了,也亏得白旭久凑的近,倒是听的清清楚楚。只是听是听清楚了,白旭久的面色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白旭久迟迟没有动作,洛疏暨亦是懂了,牵强的笑了笑,呢喃道:“这样也好,我也…”少些负罪感了……
好累…洛疏暨眼前越来越亮,白旭久的面容已开始模糊了。面前越来越亮的光芒中,恍然出现一张温和的脸。
“娘…”洛疏暨唇角微动,渐渐闭了眼睛。
“将军,您的伤…”拉图将军担忧的看着坐在地不动的白旭久,心底亦有惋惜。这个洛疏暨虽是姜祺国细作,但到底也是个人才,可惜了!
白旭久静坐了许久,方才放下洛疏暨的尸身,硬撑着站起来:“姜祺国奸细已除,吩咐下去,全军休整,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休息!”
拉图应是,接着又劝道:“你的伤势不轻,要早些叫军医处理。”
谁知他这厢话音刚落,便见白旭久身形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白旭久耳边,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拉图慌乱的一声“将军!”,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那一次,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亦是在边疆这么多年,最痛恨那些战事的一次。
是的,白旭久痛恨战事。虽说他自小被誉为天生就属于战场的奇才,但对于战场,对于战争,他其实是很抗拒的。尤其是在看过了现场的残,生命的脆弱后,这种感觉更甚了。
洛疏暨的死其实并非必然,甚至于那时如果白旭久不去,他早就有机会随那些死卫逃回姜祺国去。可是正如洛疏暨了解他,他对于洛疏暨的秉性,亦是十分通透的。是以当隐哨来报说有姜祺国死卫潜入时,他几乎想都不想就断定,洛疏暨不可能跟他们离开。
拉图找门,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于洛疏暨的手法熟悉的,本就不止他一个,被看透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况那时他根本没有掩饰的打算,一切的攻防都像是放在明面告诉大家,“我就去姜祺国细作,快来捉我呀”一般。
白旭久知道,他所在的影响周围,必然已经被那几个死卫监听了,所以他明面对于拉图的质问毫无反应,暗地里却用手势示意他带兵围了洛疏暨的住处,静等指示。
一切都如他所料,洛疏暨不肯跟着他们离去,就安静的在自己的营帐中等着他。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洛疏暨居然说他爱了他?开什么玩笑,两个大男人,谈什么爱不爱的!白旭久无法接受,尤其是洛疏暨爱他的原因,居然还是因为他救过他,这是打算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呵!
洛疏暨的死却是最无奈的选择,挥刀刺向他的那一刻,他的手都在颤抖。或许是身的伤口太靠近心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被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拉扯着,几乎要裂开了。可若洛疏暨不死,就像那小将领一般想挥刀斩向他的楼兰的将士不计其数,姜祺国亦会怀疑他叛逃而排斥他,他会陷入一种人人喊打的悲凉境地。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这样凄凉的活着,倒不如他亲手杀了他。
只是即使是死了,洛疏暨亦没有背叛姜祺国。纵使那个国家的人害得他失去了父母亲人,孤独的流浪前行,他依旧在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为他安排好了最完美的攻防之计。当然,如果姜祺国的人愿意遵循他的安排做的话,他的计策一定是最完美的。
可是那时的姜祺国天师,是一个刚从国都派过去,不了解局势,又十分自负的蠢蛋。不仅将洛疏暨的一系列布置统统撤了,更是不顾将士们的反应,想趁着夜仗告捷,好好的立一笔大功。这能叫人说什么呢?只能说,蠢人已有天收。
年关之后,姜祺国又发动了几次夜袭。只是这回楼兰有了防备,再加对面天师计谋有漏,几次下来,不仅没能建功,反而叫楼兰一方俘获了不少姜祺国的俘虏,一举改变了姜楼边战的格局。
白旭久躺在帐中养伤的那段日子,从守将与隐哨那听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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