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乎没有,许久方道:“或许是,你们曾经帮过我。”
“该收手的是你,程温。无论你是贪慕权势还是别有用心,是为了阿玉还是为了你自己,薛家都不是你能依附的。”沉默了一会儿,姜颜问,“你还记得,你送给阿玉的那只同心结么?”
说完这句,她望着程温,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和动容,但是没有。
自始至终,程温都挂着淡漠且疏离的笑,对她说:“这世间从来不曾公正,还请你好好照顾阮姑娘,独善其身便可。你和苻公子都是我的恩人,也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泥泞中唯一的温暖,我不愿你们卷入其中。”
程温转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下了这么久的雨,该天晴了。”说罢,他撑起纸伞,独自走入瓢泼的暴风雨中,明明满身富贵,背影却说不出的伶仃萧瑟。
是啊,风雨该停了,应天府是时候换番天地。
姜颜神情复杂,心中好不容易平复的焦躁又因程温的出现而勾起。她重新坐回书案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朝程温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准备提笔继续。
而后,她不经意看到了旁边书案上的一本陈旧厚书。
方才还未曾看到有这书,想必是程温带过来放在桌上的,却忘了带走。如此想着,姜颜好奇地起身走过去,拿起那本陈旧的书翻看起来。
是本大同府的地方志,记载了大同府四州百年来的人物风俗……书中有一页折了角,姜颜便额外留神多看了两眼。
忽的,她指尖一顿,目光停留在某行小字上:
【……弘昌十四年,大同府有滁州私商与西境交易白糖四万石,查之,无果而返。】
仅是《大同府方志》中提到的只言片语,可姜颜敏锐地嗅到了些许反常:糖类并非必需品,且利润不高,往年汉人卖给西境异族的白糖最多时也不过三四千石,而这三年每年流通的白糖却有四万石之多,足足比平时多了十倍!
等等,滁州私商?
滁州私盐案,滁州私商贩糖……太巧了!莫非是有人借着贩糖夹带私盐,卖给西境异族?
粮草食盐是行军打仗的必备,怪不得这几年鞑靼有胆子屡屡进犯!
想通了这一点,姜颜握着笔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揣测,若要证实,还需要借助锦衣卫的力量。
找苻离谈谈?不,此事危险,最好不要连累于他。
且孙彰已死,薛长庆和张炎回狼狈为奸,正是疯狗乱咬之际,也不能贸然同顾珍珠见面,怕被薛家查到端倪……
这书……莫不是程温故意落下的罢?他到底是何意思?
姜颜心绪复杂地合拢方志,独自在屋中久久伫立,仿佛以前笃定的一些事——譬如背叛,犹如水月镜花,越□□缈看不真切。
她猜不透程温。
忙到酉时才回去,出乎意料的,姜颜在宫门外见到了一辆马车,车中坐着的人撩起车帘,急匆匆地唤住姜颜:“姜编修。”
雨水哗哗从伞檐淌下,视线水汽朦胧,姜颜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讶然道:“珍珠?”
来人正是锦衣卫同知孟归德的正妻,顾珍珠。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想必是即将临盆,坐着都能看到其身形的臃肿。姜颜左右四顾一番,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近来别和我见面么?我身边眼线众多,太过危险!”
“孙彰死了,线索中断,我实在不忍再受丈夫的迁怒,只好来找你。”顾珍珠面色不太好,眼底一圈乌青,恳求道,“我差人往你家中递了拜帖,可屡屡不见回音,便冒险来这等候……”
见姜颜面色一变,顾珍珠忙道:“你放心,我差人做事十分谨慎,不会让外人查出端倪。”
顾珍珠沉不住气,果然只适合在后宅舞文弄墨、勾心斗角,难成大事。和这样的人合作着实危险,姜颜叹了声,决定再信她最后一次,“这三年内,大同府有数万石白糖流入境外,私商皆为滁州人,多半与大理寺私盐一案有关……至于怎么说服孟大人查案,就看你的了。”
“你确定此事与大理寺贩卖私盐有关?”顾珍珠焦灼道。
“不确定。”姜颜撑着雨伞,平静道,“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条线索。”
闪电撕破阴沉的云墨,雷声轰鸣,震天动地。
狂风骤雨中,苻离关上文华殿门,将雨声隔绝在外。
朱文礼坐在棋盘边,正拧眉审读手中的供书。而未来的准太子妃邬苏月则坐在另一侧,指尖捻着一颗白玉棋子,做苦思状。
“苻离,这事你如何看?”朱文礼合上带血的供书,问道。
苻离站在一旁,下意识望了眼自顾自玩乐的邬苏月。
朱文礼会意,解释道:“邬二姑娘和邬家都是我的人,不必回避。”
“大理寺卿是谁的党羽,殿下不会不知。此事若彻查,势必牵连到皇后娘娘的母家和薛家。”又是闪电劈过,将屋内照得煞白,苻离一字一句沉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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