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锦被高高隆起,不时的微微抖动,不闻痛吟,只闻酣呼……水琴还在蒙头大睡?
可她好端端睡着,又怎会露馅儿?
“水琴!”苏鸾站在门外高声唤她,同时也往床边走去,语调中仍是带着些许担忧。
听到声音,被子里的人显露出激动,就见那锦被明显的抖动了两下,接着苏鸾便听到一声回应“小姐,您回来了?!”
“你这是?”问着,苏鸾伸手欲去掀那被子。
被子里的人也意识到苏鸾的动作,在她的手抓上被角时,水琴急切打断“小姐,不能掀!”
苏鸾骤然住手,心下顿生疑窦,蹙眉望着那不停抖动的被子“到底怎么了?”
“小姐……她们进屋来换熏香时,奴婢太过紧张露了怯,那人见我一直发抖,以为是您又病了,立马过来查看。结果就……”水琴以哭腔儿细说着,语带惭仄。
“那他们有没有打你?!”
不待被子里的水琴答话,已是有个脚步声自门外迫近,“她不是我雍郡王府的下人,我自然不会越俎代庖的替你们苏家调`教。”
“可是……”苏鸾回头瞥陆锦珩一眼,心下却是不信。若真如他所言,未伤水琴分毫,水琴怎可能如此失礼的躺在床上不起来?
水琴见状,赶忙出声附和证实“诚如世子所言,雍郡王府的人的确没有打骂奴婢。”
水琴怕的是苏鸾因她心急,而言语冲撞了世子。可她心里也明白,苏鸾定是不会信,也不会罢休的,便如实说了下去“他们只是让奴婢继续在床上睡觉,睡足十日,不得擅自下床……”
睡……睡足十日?还得蒙头打呼?那不饿死也得累死吧。
苏鸾正这般暗忖着,忽见陆锦珩转身往外走去,出门前还平静的丢了一句“喜欢躺,就让她好好躺着吧。”
“哎~”苏鸾朝着陆锦珩的背影张了张嘴,手伸在半空。然陆锦珩脚下并未做半分停留,负手出了屋。苏鸾后面的话只得哑在了嗓子里。
如今陆锦珩正处于气头儿上,不便冲着她来,只好磋磨她贴身的丫鬟。水琴是代主受过,苏鸾又岂能淡然置之?
垂眸看了眼闷头缩在厚厚被子里的水琴,苏鸾急步追了出去。
苏鸾的屋外有条长长的轩廊,陆锦珩正走至半道,苏鸾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朗声道“求世子收回成命!一切皆是臣女的错,世子想罚便冲着臣女来,臣女绝无怨言。”
这回陆锦珩驻下了步子,缓缓回身,看着数尺外卑微伏于地上的苏鸾。一双漂亮的杏眼此时水渌渌的,噙着两汪清泉,随时会化落滴雨的可怜模样。
若是旁的错,她求他,他会不假思索的纵容。然这回却不是寻常的错。
薛秋儿死了,可与她首尾勾结的那些市井氓流尚有漏网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越是这等贱民越不可等闲视之!
苏家乃官宦门户,这些人胆敢从京中六品官员的府中掳走贵眷!何等恶劣,何等猖狂!在这些人被一网打尽之前,他不会掉以轻心。
而对于苏鸾,他不能打不能罚,却也得让她吸取点儿教训,以保再无下次。
思及此,陆锦珩缓步走到苏鸾跟前,冷言道“不只君无戏言,君子也当无戏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本世子如何收回?”
“那……那就不收回,适度变通可不可以?”苏鸾怯生生的语气,带着乞怜之意。
“噢?”陆锦珩玩味的睨着脚下女子,夹着一丝怜惜,又夹着一丝好奇,最后唇畔淡出个似有似无的笑意“那你说说吧,要如何变通。”
苏鸾在脑中飞快的想了一番,便道“臣女愿代自己的丫鬟受一半罚。”
“一人各躺五日?”
“不……不是。”苏鸾嘴角抽了抽,越说越是心虚起来“一日各躺六个时辰……”
陆锦珩“……”
那不等于谁也没罚吗?
看陆锦珩的脸色,苏鸾就知这个提议没有成功的希望。顿了顿,苏鸾立马又想出一计来“世子不是喜欢臣女的手艺么?臣女还会做许多民间小吃,定是世子在宫中和郡王府未曾吃过的!只要世子同意减轻水琴一半的惩罚,臣女每日都变着花样儿做给世子吃。”
“这样可不可?”苏鸾抬着下巴,仰起一张小脸儿望着陆锦珩,眼中满是期冀。
苏鸾心下想着,上回父亲摔坏了御赐的玉环,比这回罪过可大得多!然而陆锦珩尚能许她以一碟子点心赔罪,想是极满意她的厨艺。
被苏鸾这般哀哀凝望,反复央浼着,陆锦珩也是有些难以坚守本心,冷着一张脸将头扭向一侧,不再看她。
苏鸾心下一凉,心道看来这招儿也不行了……
就在苏鸾绝望的蹲坐到地上时,陆锦珩却转回头来,淡噙笑意睨向她“那你去准备吧。”说这话时,陆锦珩那阴鸷幽沉的狭长眸子里,显露出一丝略显宠溺的无可奈何。
听闻这话,苏鸾的双眼立马枯灯复燃般焕了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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