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的向城内驶来,在即将进入城门的路口处,由于马车走得太快,一阵清风吹来,吹起了马车上的车帘。
车帘飞起,露出了里面一张清秀貌美,装扮简单的白衣女子容貌。只在瞬间,车帘又垂落了下来,盖住了车内的全部景象,马车也在眨眼之间飞快的驶进了城内。
雪白的手掌中握着一枚断玉,融清雪半靠在马车内,双目微阖,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手中的断玉。
方媛端坐在马车的侧面,看着双目闭着的融清雪,时不时的打起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况。
摩擦着断玉的手猛然握紧,融清雪周身的温度突然下降了许多,清秀的眉头轻蹙。
那个画面,那个在这十年来只要一闭眼就会出现的画面,此刻充斥着她的整个脑海。
无数的人们在周围叫喊着,逃窜着,大火蔓延到了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深深宫苑中,打扮庄严精美的女子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交给身旁的一位中年嬷嬷,目光深沉而担忧。
融清雪依稀记得那时母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长月,快走,离开这里,记住不要再回来,也不要想着报仇,好好活下去”
然后她把自己推进了那个嬷嬷怀里,嘶声喊着“快走”
只是来不及了,叛军已经进来了。
情急之下,她把自己和那个嬷嬷躲进了她梳妆台旁边墙壁上了暗格里,哪里是她平时用来放观音神像的地方。
地方很窄,只能勉强让自己和嬷嬷挤在里面。
自己才刚刚被躲好,外面叛军就进来了,他们手里还挟持着一个人,那是长月的皇长兄长孙长奕。
在这个放置神像的地方,她见证了兄长和母后的死,她只能看着,对一切无能为力。
融清雪清晰的听到了皇长兄呼唤着母后的声音,还有那些叛军对母后说的让把自己也交出来的话。
可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住皇家最后的尊严,皇长兄和母后相继自刎在了雍和殿。
皇长兄还那样小,就比自己大两岁而已。可是他自刎时候的那种倔强和决绝。
那句“长孙家只有为志气尊严而死的人,没有屈辱臣服逆贼只为活命的懦夫”至今铭刻在脑海深处。
融清雪是亲眼看着他们倒在了自己眼前,嬷嬷怕自己哭出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皇长兄和母后自刎时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就像是滴落在了自己的肌肤上。
那种滚烫的灼热感,融清雪至今都忘不了。
后来在太和殿上她又看到了那同样妖娆曼开的红色,那是那个一生桀骜的帝王被围困在平时百官上朝的大殿中时,不堪受辱自尽时流出的血液,里面含着他死时的愤恨和绝望。
那些画面,每每想起都如昨天发生的一样,它折磨着融清雪这十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
放弃报仇?融清雪在心中冷笑了一下。
如果自己真的永远离开,不再想着报仇。
那么那些惨死的冤魂算什么,那么父皇母后的死,改朝换代的恨算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从自己逃出那场宫乱开始,她就只为复仇而活。
因为情绪的变化,融清雪握着断玉的手越发用力起来,骨节之间都泛起了微微的白。
“姑娘”
方媛看着情绪不对的融清雪,知道她肯定又是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紧綁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融清雪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情,良久,睁开了双眼。
融清雪没有看向方媛,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断玉,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还有多久”
融清雪开口了,她的声音本该是很美的,就像春日里的荷叶上的露珠掉落在水中,能敲打出最清脆的旋律。
只是现在,她声音暗哑,沉沉的,像秋天的风吹过漫天的落叶。
有点荒凉,有点冷。
“我们已经过了城中街,想来应该不远了,姑娘再歇一会想必也就到了”
再次掀起车帘看了看,方媛声音的说道。
“歇?”
笑了一下,回过神的融清雪回复了一贯的淡漠。
“我已经歇得够久了!久到,我已经不记得这里原来的那条条街道,那盛世繁荣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的目光很平和,带着点淡然的冷漠。
声音悠悠的,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我不知道原来这里的一切是什么样的了,我只记得那场红淹没了我这十年来的所有人生。
我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算计,学会了如何窥探人心。
我甚至学会了用毒和暗器。但我再也也学不会怎么发至内心的笑了
掀起车帘,入眼的是满目的繁华,热闹的街道。
这些人也不会记得住十年前他们的国家改换了朝代吧。
“姑娘,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一定都会好的”
方媛一字一顿的开口,就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再给自己涨些底气。
“或许吧”还是一样的随意,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放下车帘,回身,融清雪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图案发起呆来。
这是曼陀罗,是融清雪最喜欢的花,它的颜色能让她时刻记住那场宫乱,那一眼鲜红。
听说,这是生长在地狱里的花,人们称之为来自地狱的少女,和自己何其相似。
马车一路驶过城中心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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