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如水愕然地看向了公子詹。彼时,她白皙的小脸被灯火映射得鲜艳无比,却这鲜艳之中,又还隐隐透着几分脆弱。直是过了半晌,她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唯有茫然地轻轻摇首。
见她服软,公子詹腾地便笑了。他傲慢地向后一倚,沉凝的双眸睨向先祖的牌位,恁地邪魅地说道:“因为你蠢呐!在君父的心中,他就是这天下的主子。于是乎,哪怕在这内宅之中,在你我的面前,他仍是君王reads;。如此,他便就是这世上最明确的道理。这般,你又还能与他强辩甚么?是了,你是诚心可鉴,但那又如何呢?你说的再多,用心再诚,只要有半点违背了他的意愿,就不光是泥牛入海,不会有半分用处那么简单了。你还会同你那好事的兄长一般,惹他生厌,前途堪忧。”
说到这,公子詹已从金案前站起了身来,他嘴角轻扬,坏坏地笑着。稍余,便朝周如水轻轻地招了招手。
彼时,对上公子詹墨眸中自个的倒影,周如水不由地便轻叹了一声。那叹息声极轻,如是过耳的轻风,风吹过后,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未几,她果真便站起了身来,缓缓朝公子詹走了去。
见她走了来,公子詹便伸出了右手,不待她走近,已先上前一步,腾地拉住了周如水粉嫩的小手。
他盯视着她,像把玩玉石一般的,爱惜的,神往地摩挲着她的指尖。直是过了一会,才异常随意的,低低地笑道:“傻阿骄,鹤寿千岁,人生百年。说白了,咱们与那蜉蝣亦无甚区别,不过是朝生暮死罢了!“
说到这,他明亮的眸子更是微微一眯,抬手,便轻轻地勾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解开了她发上系着的发绳,直见她乌黑的秀发都披洒在了肩头,如是瀑泉。才愉悦的,一字一顿的,蛊惑般地继续说道:”如此,咱们这些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贵人,才更该爱繁华,好精舍,着鲜衣,骑骏马。至于那些个山高水长的事儿,君父都不管了,你我还管顾着做甚么?你可万不要学周沐笙那蠢货,俭业多忧,克己自制。那般的度日,活着又还有甚么意思?”
公子詹的声音很轻,因是轻幽,便也显得格外的莹润动听。他的话,更直是叫周如水张口结舌,竟是不自禁地都有些佩服起他来了。也怪不得君父最为看重他了,可不是么,他娓娓道来的这一番话,她明知都是些个歪理,却又怎么也说不出错处在哪儿。
却就在这时,公子詹已松开了她的手,他退后了半步去。朝周如水淡淡一笑后,又是拊掌一拍。
紧接着,便见方才那宫婢又捧着个玉匣入了殿来。
少卿,待匣盒才启,里头的物什便光闪夺目地几乎闪花了周如水的眼。就见那玉匣里头满满当当的,装的全是些由金箔、碧玉、攒珠、珊瑚、翠鸟羽毛所制成的花钿。每一个都精巧绝伦,每一个都价值不菲,无需细看,也能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在周如水讶然的瞪视中,公子詹却全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他嚼着坏笑地睨着周如水,随意地自玉匣中敛了几枚花钿在手心中轻轻抛了抛,便极是随性,也极是悠然地说道:“倒真是光阴似箭,来年春天,你竟也要及笄了。彼时,也实是不好再若如今这般随意。这般,我倒替你寻思了一遍,反觉着外头传你磕破了头也并不算是坏事,你不若就此将错就错了罢!平日里,便在眉间贴个花钿。待私下外出,再将那花钿摘了去。如此,倒是上好的障眼法了!”说着,他便又将花钿扔回了玉匣之中,将玉匣往她面前一推,望了眼天色,转身,便要往殿外走去。
见他转身就要走,周如水只觉得喉头一哽。她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忽然,便张口叫住了公子詹,急急地问他道:“七兄,你可会送兕子及笄之礼么?”
听了她突兀的发问,公子詹果然脚步一顿。他转过了身来,挑了挑眉,全是无所谓地笑道:“那是自然。”说着,又轻挑着眉头,全是纨绔的,坏坏地问周如水道:“怎么?兕子想要甚么么?只要你说来,便是天上的星星,为兄也替你摘来。“
他的话轻佻中带着几分认真,叫周如水不由地便深吸了口气,她上前了两步,咬着唇,捏着手指,直是瞅着公子詹踌躇了半晌,才极是认真的,极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七兄,可愿为兕子免了鄣郡的增口税么?”
黑夜之中,云气收尽,天地间充满了寒气。周如水的话音一落,室中便又是一静。彼时,公子詹已沉下了脸,他收了笑,再次淡淡地背过了身去,直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襟领,才冷冷一笑,低低的,不可置否地说道:“无可,无不可reads;。“
前岁,因了谢锦端的事儿,周王对琅琊王三很是忌惮。但如今隋勇之死,倒叫周王转了矛头,对谢氏有些不爽了起来。
人若真不顺,便是喝水也会塞牙。更何况,谢浔近年来得势太快,早已忘了韬光养晦的道理。又恰逢前岁他朝周王请旨,道是谢家在金山旁收了块墓地,想仰仗着先太子的圣息,改葬他的祖父。
彼时,周王心情尚可,又见他孝心可嘉,便点头应许了。却哪晓得,正因他的应许,谢府改葬之事传得极快,后头,为了修建陵墓,谢府便征集了大量的丁夫、羊、牛、车等昼夜不停的赶工劳作。这其中,竟还有地方官员争相讨好前来征工的,如此,墓地之上可是笑话,布衣与锦衣一道全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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