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绵延小雨入景,齐成钰伸手去接,手里濡湿一片又很快的从指缝中溜走。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知道他耳朵聪慧,每次靠近他时脚步声已是练过的轻盈漫步,接近无声,可他还是每次都听得出来她的与众不同。
耳边是清脆的雨打芭蕉声,推门进来的人盯着他先是皱眉,而后放下托盘进了里间,很快,她把手里披风往他身上套。
“说了多少次,雨天阴冷,公子多穿点。”
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反对不配合,只是表情可见的柔软了下来,但很快,眼前闪过那日她对齐奂安如雨过牡丹般的娇艳一笑。柔软如清风扫云,他眼里染上暗沉,狠狠的把披风扯开丢在地上,与她对视的清亮的眼眸里凉薄一片,里边明明白白的写着“滚”字。
她不解,以为他又闹小脾气,细声细气的道歉:“阿岚此番出府本是想给公子把四季楼新出的八宝鸡带回来,不过遇到了些意外,我们下次再尝好不好?”
捡起衣服搭在一边,早有准备的又把多拿的另一身披风给他披上,嘴里无奈的道:“不喜欢那个颜色吗?这个颜色浅比较衬你,一会我出去了也不许偷偷扔掉,公子要是生病了,阿岚会不开心的。”
他抬头看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脸上的笑容一如初见的温暖,和,干净。
突然,他发了疯似的把身边的茶杯花瓶等能抓到的东西砸向她的脚下,姜岚迫不得已的跟着一步步倒退,每退一步原先的位置就被东西砸中,而后碎片一地,她抬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是在她面前许久未出现了的狰狞和狠厉,像是一头怒气极盛随时都能扑过来咬断自己喉咙的野狼,饶是姜岚,她也觉得此时的齐成钰吓人得很。
房门关上,终于只剩他一个人,齐成钰脸色依旧暗沉,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寂寥的眼睛盯着窗外的雨幕出神,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能感受萦绕他周身的孤寂和悲凉,他矫情作,又平白惹人心疼。
许久,伸手朝窗外招了招,一只胖嘟嘟的白鸽安静的落在窗沿边,它听话的不曾发出一丝声响,他起身从暗格里拿出早在几天前就写好的纸条绑在了白鸽的腿上,不用多言白鸽就扑凌着翅膀飞走了。
她依旧美好干净,而我,讨厌这种干净。
所以不能再把她留在我身边,我怕我一不小心,就会毁了她。
姜岚想不通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惹得齐成钰生气了,这小狼崽子的心思,她一向摸不透。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惹他生气的后果,她被摘下了仿佛生长在她脸上的面具,被人伺候着换了身衣裙带到了停雨榭,这里是齐成钰自己的小世界,以前他从不肯让她踏足,看他昨天气成那个样子,姜岚可不单纯的以为这次他是大发慈悲良心发现的突然要对她敞开心扉,不过终于能被允许进入他世界里的一角总比没有突破的好,不是吗。
她高兴得太早,直到她看到了这么多穿着官服的男人在宽敞的厅里正襟危坐的场面,姜岚才你明白齐成钰之前为什么要问她会不会跳舞,她直直的向上首的齐成钰看去,他正好望过来,眼里的警告和冷意让她觉得从三伏天跌入了寒冬腊月。
终究,还是被他当成了玩物随意送人,为什么她以前屡屡敢在小事上违背齐成钰呢?因为不知不觉间她犯了个女人通常都会犯的错误,以为有了相伴两年的情谊,在他心里她和别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恭喜宿主成功治好一般女性都存在的“自作多情”这个通病,有利于往后各个世界的攻略,请加油。】
久不闻的机械声在脑海里响起,把姜岚从恍惚里喊醒。
姜岚能不从吗?在这个以权利就能随意定人生死的朝代,甚至如果她现在敢退缩逃走,齐成钰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齐成钰从来都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和宠物。
她一被带入场就引得满堂惊艳,常年深藏面具下的明艳五官暴露出来,红衣似火更显她冰肌玉骨,只一条巴掌宽的腰带勒着纤腰更显不盈一握,浑身除了额坠一点玉翠再无任何饰物,可这样的她却比精心打扮的所谓京都第一美人美了太多,太多。
几乎在场的男人眼珠子都要粘在她身上,几乎,是因为齐成钰除了她入场时赏了她一眼,其余时候多是观察其他人表情暗自揣摩在心,深邃如无底洞的双眸配上那副假装出来的温和面孔怎么看怎么违和。
只有姜岚明白他是在估算每个人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包括她自己。
瑶琴声起,她跟着摆腰挥袖,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久了他似有所感的望过来,正逢舞到高/潮,纤细的两腕贴合,修长白皙的手指翻飞,柔软的腰肢款款摆动,无一不显出女子该有的美好。
火红色裙摆随着纤腰的扭动而划出一条条美妙的弧线,衣裙美得惊人,独舞的人也美得惊人,没人发现饶是理智如他也失神了一瞬。
然而只有微略的一瞬,根本不值一提,回神时她的十指还在飞舞,借着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齐成钰分明看见她双眼含泪绝望又隐隐带着期盼的看着他,多复杂的眼神,两种极端的感情竟让她整个人都鲜活明亮了起来。
耳边不知怎的又响起了两年前她被送到他跟前来时,她曾说过的话。
“公子,求您不要把我转送他人,齐岚甘愿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
后来怎的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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