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兖州一路诸军,在到达酸枣县后,于城东搭起一丈有余的高台,台上设置祭坛,供奉青牛白马,遍插各路旌旗,起草讨贼檄文,准备约誓定盟。
袁术、桥瑁、公孙瓒、孙坚、袁绍、曹操等十八路诸侯纷纷临台列坐。
而台下则是浩浩荡荡的十八路大军,部将士卒马上步下列队整齐,呈雁翼式排开,旌旗相连兵戈林立,一眼望不到边。
东郡太守桥瑁可以说是此次讨董之役的发起者,是他伪造了三公的密信传檄各州,建议进行会盟。
按说他理所应当成为兖州诸军的统帅,可是事到临头眼见各路兵马皆不在少数,他的信心便不那么足了,稳坐杌凳拱手道:“列公,如今为了讨董大计咱们在此会盟,首要之事就是推举出一位才德兼备的盟主,作为咱们这一路的统帅,不知哪位大人可以胜任呢?”
说罢他笑着垂下眼睑,静候在场之人立刻叫出他的名字。
“我看这盟主不用选了,我等泛泛之辈,只需遵车骑将军袁本初之令便可。”
说话的是兖州刺史刘岱,他一张窄窄的瘦脸,眼珠四下里乱转,显得格外精明。
袁术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强笑道:“公山兄,话不能这么说,以袁某之见,公山兄您就很合适,你乃先朝刘老太尉之侄,虽说是董卓任命的官,但也有资格担任盟主啊!”
曹操听了暗自冷笑,心道:“这袁术讲话不是一般的般阴损,表面上是夸奖刘岱,实际上挑明他的官是董卓给的,含沙射影说他没有资格为盟主,你推举了他,又夹枪带棒说他没资格,其实不就是要他反过来推你吗?”
哪知刘岱偏偏不让袁术的小聪明得逞,连连摆手道:“在下可不敢领受此任,在坐的哪一位不是德才兼备之士?不过公路兄既然论起出身,咱们谁比得了伯业兄啊!”
袁家有三个人会盟,分别是是袁绍、袁遗、袁术,刘岱把前两个都推举了,唯独不推举袁术,当即气得袁术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刘岱千刀万剐。
袁遗是个翩翩儒士,坐在那里比张邈更显文弱,听刘岱推举他,赶紧摇头摆手:“愚兄才少德薄,不堪此任,惭愧啊惭愧。”
“伯业兄何必谦逊呢?”明知他当不了这个位子,刘岱越发夸奖,“昔日张子並称您有冠世之懿,干时之量,登高能赋,睹物知名,您的才学我们都知道啊,如何不能担任盟主之位?”
袁遗才学过人不假,却是个舞文弄墨的白面书生,不善治军岂能当这个重任,连忙推辞道:“不可不可,愚兄实在是不通军务,诸君谁当此任皆可,我听命而行便是。lt;gt;”
“既然如此,孟卓兄来做盟主如何?”刘岱又把这块砸脚的石头扔给了张邈,张邈也摇头推辞,刘岱安慰两句,转而又让张超,偏偏就是不理睬桥瑁。
张超是有心拔这个头筹的,打仗他也颇有些自信,但这帮人里论年龄他最小,论兵力他最少,掂了掂分量,实在是拿不起来,笑道:“我哪儿担当得了?推一个最合适的人吧,鲍二郎,你来!”
鲍信冷眼瞧了这帮人半天,甚觉虚伪厌恶,冷笑一声:“算了吧,在下可管不了你们,我看元伟兄一直跃跃欲试,还是您来当这个盟主吧。”
他这样生硬地把话扔出来,桥瑁顾及脸面,就是再想当也不能答应了,低头道:“不敢不敢,还是鲍郡将当仁不让。”
“哼,我可不敢。”鲍信赌上气了。
曹操越听越觉不耐烦,尚未交锋便各自藏了这么多心眼,这场仗要是迁延日久拖下去,将来还不一定打成个什么局面呢!
他真想登坛歃血主这个盟,但如今自己是毫无官职的白丁一个,充其量不过是张邈的部将,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好出这个头?
再说这半天他们论的都是门第家世,自己这等宦官后裔如何拿得出手……
张邈也觉这番相互推让实在是不合时宜,况且叫数万军兵在台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便道:“列公且听我一言,如今乃是为国锄奸,切不可互相推让延误大事,灭董勤王之计,我等当从车骑将军袁绍调遣,我的意见是推举本初为盟主!”
桥瑁微微颔首,随即对左右笑道:“好,我附议!”
刘岱本就来想让袁绍当盟主的,当下赶紧附和道:“非本初不可!”
袁遗也连连点头:“本初当仁不让。”
袁术始终面沉似水,不爽地瞥了一眼得意忘形的袁绍,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一齐起身,对着袁绍深深一揖,毕恭毕敬请他登台主盟。
袁绍也不推辞,安然领受,步履矫健登上高坛,对着台下的三军将士一揖,展开祭台上的誓约,高声诵读: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毒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lt;gt;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他嗓音高亢有力,将一卷誓约诵读得抑扬顿挫,浑厚的声音传出甚广,连远处列队的军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少时间通篇念罢,臧洪将竹简上一撂,随手抄起祭台上的牛耳刀,往左手中指上一搪——鲜红的血色立时在清澈的酒盆中散开。
即便各家牧守都自怀心事,但见他如此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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