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自己的以后,米沙也曾做了各种打算:继续雇佣军生涯,直到年老体衰或战死;学学上海潍的白俄们当寓公;或者是……
总之,都想过。
但,似乎都不妥。然后干脆就不想,顺其自然。
“中国人常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我们面对张宗昌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和狗肉将军/”米乐夫又接着说下去。他知道,对方没回答也没反驳,就是意味着深有同感。
米乐夫深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的。
“现在,只有金钱才是我们的祖国和家;因此,我想到了个挣钱的好办法。”
米少的眼光瞟了过来:没法,这个老家伙虽然满肚子坏水,可几十年的官吏政客生涯,到底也有许多看法和见识,与自己心灵相通。
再说,现在没人。
反正喝了伏特加精神亢奋无法入睡,不妨听他一说。
前帝俄陆军总监何等聪明?见状得意的一笑,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不过,即便是米少,听了也不禁一震:抢劫?这不太有损自己的尊严和荣誉了吗?
不管怎样,我到底是堂而皇之的前帝俄炮兵司令,现在的白俄兵团指挥官和军人啊。
这要传了出去?嗨!
仿佛看穿了米少心思的米乐夫,一瘪嘴巴,直捣他心窝:“行了,将军阁下,现在谁还稀罕自己头上的帽子?你我都明白,那不过戴着吓唬人和供回忆用的。无家可归的亡国奴,还谈得上什么尊重荣誉?”
前帝俄陆军总监平静的看看对方。
莫测高深的笑笑,吮吮自己的嘴皮儿。
继续道:“将军阁下,你一定不知道,那个尼古拉二世的远亲渥仑斯基,表面上虎死不倒威,实际上让自己的小夫人,媳妇和二个亲生女儿,到妓院接客挣钱。
那个原沙俄驻英国大使,表面上是个洁身自好的家庭钢琴教师,可他暗地里却让自己的夫人开夜总会,搜罗白俄姑娘伺客找钱。”
听到这儿,米沙心一动。
怎么这个老家伙知道得比我还多还清楚?真是头狡诈阴险的老狐狸。
“夜总会,叫什么名字?”“露茜夜总会,大使夫人换了个假名,叫伊莎诺娃。实质上她姓索科娜娃,索科娜娃彼得列昂唯夫卡亚索科娜斯基。”
“噢我的上帝。”
米沙眼前浮起伊莎诺娃真诚而感激的面容,不禁脱口而出:“这太可怕啦!”
“这没什么,为了活着,就得挣钱。有了钱,我们就能好好的活着。要不,与街头上饿毙的白俄乞丐有何二样?”米乐夫毫不留情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又说:“利用现在手里的资源,去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何罪之有?再说,这一票干好了,远比悄悄卖二十个士兵,赚可怜的100根金条来得痛快,丰厚和保险。”
米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米乐夫竟然知道那件事儿?
那件事儿可是自己和侏儒私下交易的,极其秘密,外人决不可能得知。
因此,除非只有一个人能告诉米乐夫,那就是侏儒本人。想到这儿,米沙愤懑的皱起了眉头:他妈的,还皇室远亲呢?如此不守信用和不可相信,小人一个,人渣一个,我呸!让他死上十次吧,让撒旦揪了他彻底下地狱吧,该死的侏儒!
一夜无话,不提。
第三天深夜,位于南京路左侧的白俄侨民渥仑斯基宅院。
黑漆漆的耸立在一大片灯红酒绿中。虽然已是凌晨一点多钟,南京路上却依然还有路人逗留,情侣招摇;有轨电车居然也响着小铃铛,夜游魂一般慢腾腾的驶过。
十里洋场上,霓虹灯广告牌时而跳出一只丰腴的女人大腿。
时而又变成一盒洋烟或一支牙膏……
离南京路只有几十米之遥的渥仑斯基宅院,也就时而被花花绿绿的广告光照亮,时而又被南京路的尖顶方塔玻璃罩灯掩映,宛若一头蹲在黑暗中的怪兽。
宅院门口及四周,是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在巡逻。
借着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可以看他们笔直的高个,勾鹰鼻和蓝眼睛,配上标准的巡逻步伐,显然这是一群真正的军人。
不错,他们就是奉了达沙耶夫命令,被调防到这儿实际是被卖到这儿,无限期驻守巡逻的白俄士兵。而宅院的二楼大卧室里,渥仑斯基公爵正在大发脾气。
刚才,临睡前的夫人不慎开了电灯却忘了关闭,被侏儒发现了。
这下,直气得公爵陛下咬牙切齿,一个劲儿跺脚。
“渥拉夫斯基列唯奇特拉夫奇渥仑斯基卡娃,谁让您擅自开的灯?请问,我不是说过借助外面的霓虹灯光就行了吗?您回答我,我是不是这样说过?”
夫人躲在天鹅绒的被盖下。
仆女僵硬的站在床边,可怜的蠕动着嘴唇。
“陛下,都是我不好,您别怪夫人。是我忘”,侏儒更是火冒三丈,转来转去的转动着身子:“噢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您是以为我们还住在俄国,住在美丽的冬宫呢?
我的上帝!
我的鞭子呢?
我要认真的教训您,让您记住我们现在是亡国奴,流落在中国上海滩。一切,一切都需要金钱;节约,一切都需要节约,难道不应该节约吗,难道是我错了吗?”
夫人则在被盖下划着十字。
流着苦泪:“上帝啊,请您快惩罚这个该死的守财奴吧,我受够了,我真是受够啦。”
渥仑斯基公爵到底找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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