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庐州好玩的地方都在这城里。你们随便看看就行,我这儿要出去一趟,就不能陪姑娘了。”大掌柜忙着把桌子的点心一碟子一碟子的放在提盒里,不忘交代我们。
“你去哪里,是去看什么人吗”
“对,我要出城一趟。”
“我们能跟着你去么”
“哎,姑娘你可去不得那地方。晦气啊。”
“既然晦气你为什么还要去”
“哎呦我的姑娘,你可别问了。”大掌柜把提盒挎在胳膊,“我是去看我的坟地。”
原来他早已为他的落叶归根做好了打算。可是这有什么。“我能去吗”
大掌柜被我的坚持不懈搞得没辙,只能恐吓我,“坟地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鬼气森森,站到那里身就冒凉气。您身份贵重,可去不得那种晦气的地方。”他不断的朝哥哥他们使眼色,可惜他们都装作看不见。他没了脾气,苦着脸求哥哥:“公子啊,您倒是劝劝姑娘。那地儿姑娘去不得。”
“她就让她去。不亲眼看到日后如何会害怕。”
大掌柜彻底哑了声,“公子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我们本就是来游玩长见识的。何况我更好奇大掌柜提着食物去看谁。
“你要看得人住在墓地”
“嗯,一个看坟场,活不长久的老太婆。”
活不活不长久的老太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青衣。可能是她的名字来源于戏曲,致使她的命运也如同戏剧一般跌宕起伏。
没有多少人喜欢跌宕起伏的人生,除非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青衣也不例外,可是她却只能接受命运赋予她的痛苦与颠沛流离。
青衣出生在宋与南疆的交界之地,一个边陲小镇。在我的印象里,边陲之地特别是两国交界处向来不太平。青衣一家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这里,山砍柴,下山卖货,如同镇里的其他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贫苦却幸福的日子。
青衣的命运在她爹爹病倒之时开始转变。如同幼时玩弄的弹珠,以不可逆转之势倾泻而下,奔腾向未知的前方。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如同破旧的房子,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击倒支柱,颤巍巍的矗立在原地。
“闺女啊,咱养不了这么多人啊。”枯瘦的妇人抹着泪,对青衣道。
青衣茫然的看了看这个家。这个家哪里还有家的模样,徒有四壁却不能遮风挡雨,斑驳的黄色泥墙,掉落的发霉的茅草,以及挤在枯瘦妇人腿边的两个幼小的弟弟,被洗得发白破旧的衣裳,玩耍时抹了满脸的灰,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他们还不知道如今的窘迫,仍然自在嬉戏。
青衣不用思量就知道了她娘的想法,“阿娘,要把我卖掉吗”
“娘也舍不得,可娘没办法啊。咱家实在养不起这么多人了……”青衣看见她娘干枯褶皱的双手,手指皮肤皲裂粗糙,指甲缝里镶嵌着洗不下去的灰黑色泥。
“就我自己吗我害怕。”
“我看桃花家的成子也去,你们俩做个伴,最好不要分开。”枯瘦妇人眼泪啪嗒啪嗒落下,“闺女,咱命苦啊。”
命苦不命苦的青衣不懂,她只知道我要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庄,去未知的地方。命好能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受主家恩典能回来看看,了。命不好的或许就早早死掉,或许家人连自己的尸骨都找不到。
此去生死未知。青衣离家前跪倒在家门口磕了个响头,算是尽力孝道。
人牙子是个精明而凶巴巴的中年妇女,人称莫大娘。当着两个孩子面给了家人他们的卖身银子。不知道有什么心思,青衣腹诽,可不敢问。
“你们命好,赶着我们来买人了。要是我们没来,你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卖身也麻烦。自己在头发插个草标,跪到县里集市半天也不一定见得有人买。”莫大娘跟青衣他们讲买卖的规矩,“那些大户人家是眼瞎的还是缺心眼的,敢随随便便从街带个人回去别说那些街来的会不会做杂活,就是这不懂规矩,估计也没几天活头。”
“所有大户人家买人都是从我们这些人牙子手里买。别说我们会提前教规矩,就是这琴棋书画我们也会培养啊,比外面那些野路子来的强多少。”
“你们也别不服气。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认命听话,我也不亏待你们,送你们进个好人家。”
成子机灵些,立马拉着青衣表衷心,“大娘放心,我们一定听话的。”
“哎,你道。就该这样机灵,不机灵就会被主子扔一边,就跟你个丫头似的,木头一个谁喜欢使唤。”青衣无端端招来一通责骂,本就因离家伤心,哪里还能受得了,遮着脸抽抽噎噎起来。
莫大娘最见不惯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样子,眉梢一吊,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狠辣。“哎呦,你这小妮子还说不得了是吧没那金贵的身子就别沾染那些那金贵的毛病!”
成子赶紧和稀泥,帮青衣辩解。“大娘大娘,您别气,青衣她就是想家。”
“想什么家她们都把你卖了换钱了,你还想她们干嘛!”
青衣抽抽噎噎,也明白只一味的哭只能连累她俩一起受罚,“她们养我这么多年,想到她们亲手把我卖了,我心里难受。”
莫大娘哪里能不明白,叹息一声:“随你吧随你吧,不管你了。以后规矩好好学!”
总归她们遇到了这个看起来严厉内里慈祥的莫大娘。平日里被调教的日子也不难过,跟众姐妹相互帮衬,反而学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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