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哥舒桓当真如那七秀所叮嘱的亲手替陆鸣商擦洗换药。起初陆鸣商当然不肯,拗不过少将军的威逼诱哄,尤其他被哥舒桓按在车里,又不敢拼命挣扎,生怕弄出什么响动引得车夫好奇,再如何羞耻也只得把脸一埋。
按理,也就最初几天需要禁食,但陆鸣商为了减少尴尬,坚持只食流质,靠着一点米汤度日,连水也不大肯喝,原本柔软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这小心思被哥舒桓发现了,当场笑出声来。
“我虽然不是个大夫,也知道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不吃饭都是会饿死的,更别说有伤在身需要调养恢复。想当年战场上那帮小兔崽子被火弹轰开了花的屁股我都收拾过,陆大夫你这么白嫩挺翘的屁股有什么好怕的。”一边说还一边笑着放手在陆鸣商屁股上揉过来捏过去,气得陆鸣商恨不得把随身的银针全插这军痞脸上,简直不知该骂什么才好。
“……将军,不要把‘屁股’挂在嘴边。”
“屁股人人有,啥不能说的?”
“……那也不要形容得那么下流。”
“不,我只是说个实话而已——”
算了,干脆扎了哑穴清净一天。
但不管怎么说,少将军还算是个知冷热会疼人的,一路也不着急赶路,把陆鸣商照料得十分好,待回到凉州营时,陆鸣商已几乎不觉得疼了。
可陆鸣商却是给打横抱进营辕的。
少将军一脸决绝沉痛对主将说:“陆大夫为了寻我受了重伤,我若是不从旁好生照料伺候岂不是让人骂咱们天策府不知报恩薄情寡义——所以我那擅离职守的五十棍子就先记着吧,等陆大夫好了再打也不迟嘛。”
陆鸣商被他掐着腰,浑身僵硬地看着帅位上的主将那憋笑发不出火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真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剥了这人脸皮所以这辈子只好上赶着跟他一起丢脸还债。
然后哥舒桓就被主将五花大绑扔出辕门结结实实揍了八十军棍,五十下是擅离职守,另三十下是擅离职守了还企图巧言蒙混逃避责罚必须从重处置。
把人抬回营帐扔上床,陆鸣商毫不客气往那被打开花的屁股上拍了张草药敷贴,看着少将军四爪摊平趴在那儿龇牙咧嘴嗷嗷叫的模样,心里忽然就想起那么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突厥人毕竟是马背上生龙活虎的民族,天生比惯于安居农耕的汉人健壮,更闲不住。没安静在床上趴几天,少将军又活蹦乱跳地满地跑马去了。
就好像他从来没走过一样。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场颠鸾倒凤的意外,都未曾发生。
陆鸣商知道他是刻意回避。有许多次,陆鸣商都忍不住想问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是后悔了,就和那个七夕时一样,一切都可以归咎于醉酒。又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然而,只一回想起当事时哥舒桓那副颓废神伤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怎样也说不出口。如果可以,陆鸣商不想再看见那样的哥舒桓。
☆、(3)
但那之后的相处,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微妙。
陆鸣商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每每循着视线望去一定能撞上一脸正直的哥舒将军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恰巧”路过。
就算谁都不开口,彼此心照不宣。
陆鸣商觉得好笑,一向标榜及时行乐的少将军几时需要这样偷偷摸摸。
又有何必要偷偷摸摸。倘若哥舒桓来找他,难道他还能拒绝吗?他只怕自己又要欢喜地当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直到那天送走最后一个因为忍不住贪嘴尝了一把马食槽里的皇竹草来医肠胃的倒霉孩子,陆鸣商回到自己住处,推门便觉得屋里有人。
于是陆鸣商怔了一瞬,从容转身插上了门栓。
【—有缘者得肉吃—】
有那么一闪念,陆鸣商觉得愧疚,觉得自己可耻。明明是个大夫,只该救人,不该害人,却因为暗恋不成耐不住孤寂就仗着对方是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用【哎】引诱了他。
陆鸣商也说不清楚哥舒桓究竟为什么会愿意和他做这事。也许是少将军吃腻了换换口,也许是贪玩好奇,也许是纯粹的【嘿】。许多个激情上涌的瞬间,他甚至无法分辨,究竟是谁诱惑了谁,又是谁安慰了谁。
他所唯一清楚的,是他心里想要的,远比【哟】多太多。
可是哥舒桓喜欢抱着他,让他坐在怀里对面相拥,【so bad bad】,就好像亲吻深爱的恋人。如此亲密又温柔的体验让陆鸣商无从抵抗溃不成军,哪怕自欺欺人也好,只想就此沉沦永世不醒。
然而陆鸣商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了万花谷。
与哥舒桓之间的【嘿嘿嘿】让他很是沉迷了一阵,一度甚至有些分不清真假。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愿分清罢。若只论良宵,哥舒桓可称得上是个非常好的情人。自从有了那一宿,两人也就默契了,隔三差五关起门纠缠放纵。哥舒桓每每都弄得陆鸣商失神眼热【嗯哼】。陆鸣商心里清楚,除却【bad bad】之外,真正要命的是心里那股不可抑止的喜悦,因为是默默爱了这三年的人与他【嘿嘿嘿】才让他特别忘情悸动。他甚至越来越强烈地、无法自控地期待哥舒桓是不是也能和他一样,是不是也在这些欲罢不能的温存间对他多出了些许爱意,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和陆鸣商在一起的时候少将军是不去教坊找乐子的,常常连应酬也一并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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