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这份上,都已经动了意气。沈渊引那两句诗,不仅辱及朝庭,还刻薄了郑骥父皇。郑骥怒得几乎砸了桌子,却又拿沈渊毫无办法,终不能将这个曾与自己生死相依的人问个‘大不敬’之罪?只得拂袖摔门而去。沈渊见状,哈哈大笑,忽地咳嗽数声,连吐几大口鲜血。”
谢文朔听到这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心里极是担忧。见周近臣住了嘴,正要追问,却见父亲进门,对着周近臣道:“连他二人吵架,都知道的这般端详,当不是我谢家先祖传下来的了?”周文臣一怔,立时微笑道:“大哥说的是。”谢文朔正听到关键处,被父亲打断,心下甚不乐意,正想央着周文臣讲下去,却一眼瞥见父亲手中,执着一把昨日被自己磨快的镰刀。此时屋内,一灯如豆,照得刀刃作暗红色,一层薄薄暗芒闪烁浮动,谢文朔心中莫名一惊,叫道:“爹……”
谢如璋恍若不闻,只对周近臣道:“我谢家先祖一片忠心,便是向后辈讲述过往种种,也不会涉及四皇子与轻澜公子的私事,因此近臣这些话,当不是从家严那里听闻的?”周近臣点头道:“不错,义父并不曾与我讲过。”谢如璋左手一摆,道:“你方才讲论往事,言语间提起我谢家先祖,毫不避讳,已无晚辈之礼,因此这‘义父’二字,我替家严辞了你吧,从此不必再提。”周近臣愕然道:“大哥……”见谢如璋脸似寒霜,只得苦笑道:“义父生前,讲起过往,亦曾提到过谢家先祖公的令名。大哥如今何必挑小弟的这个眼儿?小弟向大哥陪罪便是。”说着站起身来,一揖到地。谢如璋闪身避开,冷冷道:“他提得,你却提不得!轻澜公子过往秘事,竟已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除非你仗了魔教之力,否则怎能把两百年前的往事查知得这般详尽?你既已卖身求荣,还有什么资格提及我谢家先祖?”
周近臣脸色微变,慢慢道:“大哥,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哪里还能分什么魔教正教?我步天神教虽少至中原,但待教徒却是极好的,穷苦百姓入了神教,反而能相帮的有口饭吃……”谢如璋摇头道:“如今你我也不必费口舌作正邪之争。我只有一句话在此:你要我带你去寻纪王陵寝,那却休想。”说着,平举镰刀,向周近臣喝道:“进招吧!”周近臣冷笑道:“大哥,你一片赤心,难道就不为我的两位侄儿想一想?”
正说着,忽听窗外噼啪作响,窗棂间透出一片红光!惊呆了的谢文朔大叫:“娘,小望儿!”跳起身扑到门口,见灶房一侧已燃起冲天大火,骇得心下一片冰凉。耳中只听得父亲森然说道:“乱世中,人不如狗,我既没本事让他吃肉,也便免了他以后在世上零碎受苦了吧。”谢文朔惨号一声,踉踉跄跄,扑出门去。
第4章 魔教中人
他扑到灶房前,见火苗已燎得半天来高,嘶声叫道:“小望儿,娘,娘!”一眼见到院子边上,正放着早上被自己挑满的水缸,连滚带爬扑将过去,揭了盖子,见还有小半缸水,半个葫芦瓢在里面载沉载浮,连忙伸手捞住,舀起一瓢水来,便往自家头上浇去。要冲入火场中救人。
一瓢透心凉水浇下,谢文朔身上一冰,心中忽然一亮:“水窖,我怎么把自家的水窖忘了?”
原来当地乡民建房,都在地下挖掘菜窖,作冬天存储蔬果之用,自是要防水通风。惟谢家出奇,挖的地窖在水脉之旁,水深盈尺,还有暗道直通一条地下暗河。因此这地窖在冬日全然无用,令谢家吃了不少苦头,只得在附近另挖菜窖。日子久了,早已被谢家人抛诸脑后,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谢文朔奔到火场边细听,果然在火焰劈啪声中,分辩出了弟弟的细微哭声。他心中一宽,正想回头去帮父亲对敌,忽听一人在他背后阴恻恻笑道:“你可就是谢家的大小子么?”
谢文朔心叫不好,他在周近臣处已吃过身后被拿的亏,因此立刻一式“足轻电影”,纵身向前,方当点地,一个纵旋转身回来,却不见人影。正惊疑间,却听那声音依旧在自己背后,噫了一声,道:“身手不坏。”
谢文朔心电闪:“定是恶人,他本事好高,可别让他听到小望儿的声音。”心念一转,并不回头,撒腿向院门外急奔。那人笑骂道:“呸,不打一架便三十六着了么?小九儿,拦着他!”话音未落,谢文朔眼睛一花,见一道黑色影子快如电闪,已拦到了自己前面。
他定睛细看,见对面站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着文士打扮,腰佩长剑,眉飞入鬓,双目微吊,正意存嘲弄地瞧着自己。谢文朔一眼瞧见旁边院墙上的草叉,纵身过去一把握住,平举过胸,对着那男子严阵以待。
那男子不屑地一笑,道:“爷让你三招,进招吧。”谢文朔更不打话,草叉带风,直刺那男子胸膛。
那男子见他出招如此粗疏,更是轻蔑,并不拔剑招架,右臂平伸,自叉杆下滑过,正要格开叉杆,不料谢文朔已变刺为劈,叉杆啪的一记,打在男子手臂上。男子措手不及,痛得龇牙咧嘴。忽听又一人笑道:“小九儿这托大的毛病总是不改,定要吃了亏才罢休咧。”说着,缓步走入火场映照的光圈中来,却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面上带笑,神态甚是和蔼温厚,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原来这褴褛汉子姓方,名汉慈,方才在谢文朔身后戏弄于他的,便是此人。其来头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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