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奔腾着把稿子写完后,我就和老板请了假去冲绳,活活呆了一周,潜水逛街,狂吃拉面。
冲绳就是那么小一块地方,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足够,天地之间我谁也不认识,海都变成了巨大的沙漠,淹没了我这只鸵鸟。
期间确实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和阿超知会了一声,没有和刘亚仁联系,他的微信我没回,电话总之他也打不通。许斗斗在那边据实相报辅以冷嘲热讽:“啊?她去日本了呀,你能你跟着去啊,电视里不都那么演哪。”
当然这不现实,等他签证下来我没准也出了下一本戏码了。
最后刘亚仁发火了,在微信里大吼:“董蜜!我以为你不是逃避的人!”
别说你以为了,本来我也以为我不是呢。
嘿。那不然你还想跟我密谈出什么结果,两人齐心协议把邱璇美好而无害地甩了?还是列出一页契约划定三八线。太扯谈了,根本他也没有招儿,只会满世界虚情假意地找我。
在冲绳的最后一天,该去的都去了,我百无聊赖地在国际街啃盐奶筒,竖着耳朵听哪批游客讲的是我们那片的方言。这事儿我最爱干了,有人瞅我就微笑着点头,然后就听得人在那研究议论我这个韩国妹子是整了哪儿哪儿。
我妈在微信里问我:“为什么你电话打不通?”
我说:“我在日本呢。”
我妈简短地说:“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家里出事了。”
我没问是什么事,迅速地从路边站起来打车回酒店收拾行李。
果然出事了。
我连滚带爬到家的时候,伯伯舅舅们,只要是男丁全聚拢在我家。我妈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你爸他们工程被人坑了,差点出了人命,现在活儿也没了除了违约金还有一大批赔偿要付。”
我很不满她的解释:“我爸呢?”
我妈说:“还没捞出来。”
我眼前一黑,心想这位女士你别装了,着急就着急吧。要真没多大事你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十万火急地找回来做什么?明摆着就是慌了,要贴心小棉袄回来捂一捂。
因为这事解决起来章法很简单,国内基本上每天都在上演:先把我爸捞出来,然后赔钱,尽量用私下协议的方式解决,不上法庭。
事件全程坑得非常轻松,一个工人在施工过程中失足跌成重伤。按照本来施工保险的赔偿,最多不过十几万;但工人家属不依不饶,不知通过什么门路找了当地质检部门联手抽检,或者还伙同了工头,查检出所谓的“严重工程问题”。这事情很清晰是一个大坑,之前也发生过类似工人受伤事故,但这对施工人员来说属于完全存在可能性发生的意外,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甚至还有人帮他们找政府抽检。再者,我爸做工程几十年,若不是内部有人使坏,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类低级又巨大的工程问题。
我转头问我大舅:“算下来要多少钱?”
大舅一脸愁容不说话,我大伯说:“违约金五百万,赔偿就没个准了。”
我心里飞快地算了笔账,家里的资产我是清楚的,我们家算是小富即安,平常大手大脚惯了,也不惦记置办产业。算上贷款和我爸合伙人的份额,单是违约金就够把我家掏成一个低保户。赔偿得看对方心情,和人品无关,要是我家人莫名其妙地差点天人永隔我还需要和对方讲感情吗?
我妈期期艾艾地补充说:“还有一笔。之前你爸副手找他和雷叔叔做担保贷款,现在人不见了。你爸和雷叔叔得各赔银行300万。”雷叔叔就是我爸合伙人,留在当地处理剩下的事务。法人代表,我爸,暂时拘留。
听起来雷叔叔就更可怜了,他有一个脑瘫加肾功能障碍的儿子,拼命赚钱也不过补上儿子的医药费巨坑而已。
我烦躁地说:“这个不管,让法院判。”这种跑路事件,谁要去理会银行啊,法院最多判个100万,再不济大不了做老赖。
剧情太丰富了,一瞬间我把能借钱的对象都过了一遍。
但似乎暂时没我什么事,我只是作为我妈的陪伴者被召回,此时家庭的力量感人地凝聚了起来,伯伯舅舅们已经把任务分配完毕。我大伯是检察院的,捞我爸这事儿就归他;家里两套房子作抵押贷款加上存款,其余不够的就借。
所以剩给我就只有一个巨大的问题:还钱。
我妈苦着脸看我,我鼓励地看着她,心乱如麻。
等他们走了,我妈才开始哭。
她一边哭一边说:“其他也没什么...我也没什么荣华富贵的追求...你爸也是...他就是喜欢做事情...不做闲不下来...这样大不了退休我们俩过...没钱就少花点...但是你怎么办啊...你还没结婚...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凭空多一大笔负债...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心说妈你这重点真的是很奇怪啊,属于瞎操心啊。
但我妈这话说得是有凭有据。我爸有一发小,发小有一女儿思思,个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早几年发小叔叔遇难落马,思思立马从局长千金变成百姓女儿,关键心理落差转换不过来,找对象眼高手低,比我大几岁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
思思心态倒也不错,之前和我说过,结婚是次要的,主要是生活水准的大幅度降低,以及圈子的错开,让她很长时间难以接受。
我当时想,这主要还是个人能力的问题吧,也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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