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翼派去乔装成普通商户大肆低价收粮已备军用的心腹官员回京时,程何正坐在容澜对面惊叹:“容大人,这屯田养兵的法子甚妙!”
里众人侧目,不由对这位只年有二十的尚书大人更加敬畏。
他们中的大多数,至今也没打听出那日程侍郎提出的那个问题,尚书大人是怎么解决的。
是呀,国库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用来高价买粮,再低卖救市。
但他们都不敢再打听,不少背后议论此事的同僚都十分凑巧得被查出或大或小的失职,入狱获罪、罚奉减薪、调职降级,整个户部不过一个月就清明廉利了不少。
也不知这年轻的尚书是如何只用了半月时间就能将户部近三年的备案簿册全都看完,而且坏账错账一一标明,有理有据,追本溯源,任那些不服喊冤的人哑口无言。
他们如今唯一敢做的除了苛尽职守,就是每日将尚书大人的位置打扫得一尘不染,尚书大人复职那日,走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掸了掸座上浮尘。
此刻,不少人望向容澜,只觉得短短一个月,这尚书大人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得如鬼魅一般可怖。
不由想起,从苗南调来户部的孙钱方斩首那日的场景,尚书大人端坐高位奉皇命监斩,从来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一只同样苍白的手掷地有声将“斩令”扔出,“行邢”二字冰冷得不若人间温度,令观刑的他们几乎错觉身处森寒地狱,而那不带人气的监斩之人正是地狱阎罗。
程何还在细读容澜写的屯田养兵之法,那边忽然一个小丫头从大门蹬蹬跑来。
“公子,弥儿给你送药来啦!你今日可不能再跑!这药很甜的!”
容澜慌忙从座上起身:“那个,程大人,你慢慢看,我忽然有点急事!”
弥儿一路追着容澜,容澜一路后院躲。
里看向容澜的目光少了畏惧,却又多了些叹息。
刚满弱冠即做了尚书之位,成为一部之首、掌管天下钱银,完成了许多人毕生所求,这本该是意气风发、人生最似锦年华的青年,身体却实在是不好。
原先每日喝药两次,这才一个月就成了五次,尚书大人成日里叼着人参片儿看公文,写字的手每每到了下午便拿不住笔,只口述要书吏代劳。
也因此,接触越多他们越觉着尚书大人令人心生敬畏。那看着随时会倒下的单薄身躯不知蕴藏了怎样强韧又可怕的力量,竟能稳稳坐在那里,眉眼从容,只用一月就将整个户部折服。
“公子,你快喝嘛!你不喝我就去告诉你大哥!”弥儿把药捧到容澜面前。
容澜无奈叹气,接过药往嘴里灌,没喝两口便俯身悉数吐了出来,可他吐完药汁仍旧不停,殷红的血又从他口中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弥儿大惊:“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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