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这事儿自有底下人去做,还用你亲自出马?”他笑得老谋深算,“您要寻的那位,我来的时候正巧见着他了。本来菊生是跟我一起来的,不料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让人通知了家里来接。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要等着不是?我忙得很,陪不得他,正巧见着了刘先生,想着虽只一面之缘,却是个极妥帖的,便劳他陪陪菊生等车。反正上次他们也相谈甚欢!哈哈!”
欢个屁欢!你家那个根本也没讲几句话!
后槽牙磨得嘎吱作响,面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随手拿了杯不知名的西洋酒,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如此,我也不忙了。不知罗大公子找我有何见教?”
他悠悠晃了晃酒杯:“听说令尊乃抗日志士,参加过甲午海战的,真是令人钦佩。”
我沉下脸来:“家父已过世多年,还请罗大公子妄论已故之人是非。”
他笑道:“倒是我说话不对了。只是看着依署长您很是识时务,不禁心中宽慰啊。”
我撂下杯子,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缓声道:“署长这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呢。记得原来您家是住在东陵附近的,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守陵人’的传说?”
顿了顿,停下脚步,转回来,面带寒意地看着他:“少他妈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他叹了口气,也把杯子放到了一边,走到我面前,看似不经意地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这是前些天,日本人提到的。”说着直起身来,晃晃酒杯,“日本人战线拉得远,很是缺钱。你也知道,东陵一带的山是我家药材在奉天的主要产地之一,这月中旬日本人突然要收购这块地,就是那时候,他们透的口风。他们说,长白山是龙脉,关乎满洲国社稷安危,东陵那片是长白山余脉,自是要妥善保护起来。”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不过稍加加工便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儿时有一段时间流传过一段顺口溜: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
其实后面还有两句,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仅限于东陵那一片的孩童,后战争爆发,这批孩童流落各地,或应征入伍奋战前线,或移居他乡混混度日,到如今,多是不知所踪。
那后两句是: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
日本看似猛虎,其实国内早已无财力支持,粮食等供应更多的是依附于东北。
于是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段话,便打起了莫须有的宝藏主意。
不得不说,日本人还真是敢想敢干。
我也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
其实严格说来,收购哪块地,和我一个警察署署长没啥关系。
罗琦兆道:“令尊是葬在东陵的吧?”
我皱紧了眉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令尊是前清备受推崇的抗日志士,过世后不仅赐藏东陵,常伴太祖,更是赏了大量的陪葬品。横观同时期的前清官员,独令尊有此殊荣。”
“你是说……”
“死人钱最好拿了。”
我瞪着眼睛半天没憋出话来。
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个个儿的脑袋都他妈进大粪了吗!那顺口溜儿在我阿玛去世前便有了,怎么能想到宝藏指的是我阿玛的墓!
“算起来,你那时还只是少年,或许有些不知道的,也实属正常。”
阿玛的后事是柳叔一手操办的,规模不大不小,毕竟那时候,大清气数已尽,不过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罢了。
我看着罗琦兆收起了桀骜不羁的神态,不由陷入沉思。
罗琦兆说的是实话,他根本没必要骗我,不利人不利己,他是奸商,不会干赔本的买卖。至于告知日方盯上了我阿玛的墓的消息,不过是受到中国数千年积淀下的孝道伦常的约束,便随口提到,也算是伸手帮了我一把,免得我烙下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名头。更何况,真让日本收了那块地,他损失也不会小。
也许,回去后,真的有必要去探探柳叔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上次提到邹绳祖时他的语气神态,我还记忆犹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万圣节嗨皮呀~>▽<
☆、第三十一章
说完这些,繁忙的罗大公子就被另外一群貌似有生意往来的人群拽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向我举举酒杯。
咬咬牙,现在再着急想回家寻求真相,也要先把本职事务处理好才行,遂转身向大和旅馆的一楼正厅走去。
大和旅馆的正厅,最初要拜访这位神秘文书的时候便来过,等待时也仔细打量了四周的摆设,极尽奢华。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还设置了入场嘉宾签名的名册,摊开摆在盖着红布的桌子上。
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沙发里的刘国卿和孟老板。
刚刚罗琦兆说,他们上次相谈甚欢,我还嗤之以鼻来着。
现在看来,错的应该是我。
刘国卿好像对戏曲十分感兴趣,笑意满面,手中比比划划,不晓得在讲什么。孟老板则在一边罕见地面露微笑,像冰山融化、冰河开封般,春暖花开,春风骀荡,偶尔会插上几句话,或是纠正刘国卿的手势。
我眼睁睁地看着孟菊生纤弱而骨节分明的手掌覆盖在了刘国卿的手上。
明明不久前,是我捂着刘国卿的手,给他哈气,直到他暖和了才放开。
牙根都要被磨漏了,脸也鼓成了肉包子。孟菊生还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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