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他甕闷的声音:“你想啥呢?”
“那块儿玉你带着没有?”
他转过头要直起身,被我按了回去。
刘国卿道:“收在盒子里了,总不能每日都带在身上。”
“我想让你每日都带着呢?”
“你今儿怎么了?”他避而不答,反岔开话题道,“难不成冻傻了?”
说完觉得好笑,还笑了两声。
我也跟着乐,两个人傻子似的吃吃笑了半天,方交叠着躺在了沙发上。沙发很窄,躺着两个大老爷们儿有些勉强,所以我们不得不贴得更加紧密。这是我最喜欢的距离。
“过了年我要去趟南方。”我说。
他眼睫稍抬:“南方?哪?”
“上海。”我告诉他了。
之前于上海失踪的先生与后来调查的人员全部与组织失去联系。国|党所面临的两大势力无非是日本与共|党,介于现在与共|党明面上的合作关系,即使有所怀疑,也不可张扬,只好将主要苗头对准了在上海的日本势力。
介于我在日本内部混迹多年,对其军力分布较为了解,便由我接替调查事宜。
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可现在赶鸭子上架不去也不行。
这是机密,我却还是没能管住嘴,告诉了面前这个人。
刘国卿是清楚的,他并没有问“去做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靠在我的肩头,问道:“去多久?”
“不知道。”我说。
“那署里这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笑道:“成田还不至于把一个生了重病的人从家里挖出来。”
他的呼吸扑到我的脖子上,热而痒。
“一路顺风。”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五一快乐~^^
☆、第九十五章
和刘国卿在沙发上萎了一宿,第二日起来脖子落枕,跟万千钢针扎着骨缝似的。刘国卿给我捏了几把,也没见多好受。
刘国卿道:“你脖子太硬了,难怪会落枕。”
我骂道:“你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晚上都趴我身上,老子连翻个身都不敢,你当然不会落枕了!”
刘国卿没和我一般见识,归根结底这事儿和他没啥关系,纯属迁怒。他家是我主动跑来的,说去床上睡也是我懒得动弹。但他就是不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也就不再好意思专横跋扈了。
当晚回到家里,太太对我昨夜未归并未多加言语,只是柳叔的眼神颇为矛盾,看得我毛骨悚然,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
佟青竹与其姐商议过后,决定在家里过完年,头开春出发。佟青竹说的时候垂着个脑袋吞吞吐吐,全然没有大气模样,这番扭捏小家子气看得我横竖不顺眼,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说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度,跟个小姑娘似的出门别他妈说是从我老依家出来的。
谁知佟青竹眼圈一红,跪地上抱着我的腿就开哭,哭得直打嗝。我是踢也不是踹也不是,只好对着他乌黑的脑瓜顶子干瞪眼。
三九年年初的天气真应了这个数字,三九隆冬天,比往年更加寒冷,搁外头待着没几分钟,即使棉猴儿裹了三层都还是哆嗦,要说真的路有冻死骨,是一点也没夸张。比如我家门口那条街上,那个拿着个破碗,还被依宁那一群兔崽子扔过石头的老乞丐,在一日突然不见了。后来听说是被冻死在路边,被警察找来苦力拖走了。
真正受到影响的总是不引人注目的一些小角色,他们的存在仿佛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充当衬托大人物的伟大,尽职尽责后渺小得连一粒灰尘都不会留在时间长河里。
天再冷,对我们来说是没太大影响的。腊八那天,罗琦兆罗大公子还特地带了他家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拜访来了。
拜访自是不会两手空空,一下子我家库房里的补品存量又上升了大半。
对此我是乐见其成的,只是郑同学貌似不这样想,进了门便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屁股只占着沙发椅的前三分之一,一副准备随时起身道别的架势。
除去他和我之外,并没有人清楚那场荒唐,因此瞧着他的样子,太太掩嘴轻笑,对罗大公子打趣道:“你这个外甥倒是秀眯,看上去清清秀秀的,怎么性子也清清秀秀的?”
罗琦兆的气儿一直没消,一提孩子的熊色样儿就急眼,冲着郑学仕厉声道:“带你过来是干坐着的?吱声!舌头被猫叼走了?平时不挺能臭白话的吗?”
我似笑非笑地瞅了眼郑学仕,看得他更不自在,口头上打圆场:“都是孩子,这么大火干啥?上次也是集体性事件,情有可原,也没啥大事不是?”
郑学仕这才正视我,嘴巴一撇,满目不屑,似是在讽刺我的道貌岸然。
我也不恼。小孩子的世界从来都是非黑即白。他们自以为了解并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行为,其实根本连浅薄的认知都算不上。我也年轻过,清楚年少轻狂是一种怎样的愚蠢,只是很可惜,这个愚蠢是无法因前车之鉴而能够铲除的,除非经历过。
吃过茶,用过晚饭,又吃茶。直到离去,郑学仕还是没应罗大公子的指令对我说“谢谢”,这倔劲儿比驴还驴,这闷不吭声的老佛爷做派倒是比头前儿的木讷有趣多了。
说到过年,邹绳祖倒是一直没信儿。头年儿派人去问了李四,说是老板去了南方年底答谢去了。而今年天气又不定,大雪封路,估计是赶不回关外过年了。
我有些遗憾,把手里的两瓶好酒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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