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想送,还找不着门巴结呢。
这世道年头,换帖兄弟是换帖兄弟,人情世故归人情世故。面子是人家给的,交情是自己做的。若真出个什么事儿,平时不烧香,临时到哪里去抱得了佛脚?
第四章 乱生春色谁为主
黄金荣这上海闻人四大金刚,在传说中是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人物。容嫣自小就认识他,只觉得他是个挺爽快和气的老头。他成天含着一口法国菸斗,穿着黑缎子长衫,胸口挂着一个怀表金链,斜靠在昂贵的外国沙发里,一副清末遗老的样子。
黄金荣与容修相识于微时,但他为人向来以重义气自诩,发达后为示不忘旧情,仍以兄弟相称。
黄金荣向来交游广阔,这次堂会不仅杜月笙亲自到贺,连他的弟子蒋介石也有送礼致敬。堂会上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只是在这里,就算死敌见了面,天大的事也要暂时放到一边。只有在这一天,在黄府里,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方,有的只是黄老爷的面子。所以在这里,也是各色人等传递秘密消息的最佳地点。
一个身材高大,戴着礼帽,穿着秋香色绸长袍的男子,远远的看到容雅,轻轻颔首。随即不见了踪影。容雅会意,一折戏完了,收了胡琴,也消失在人堆里。
当日点的戏,多是赏花时穆柯寨一类,图个热闹喜庆。
其中穆柯寨是刀马旦,容嫣身上紧紧的扎上一身靠,四面靠旗相当沉重,动作身段又多,一出唱罢,当然觉得有些吃力。不过总算是采声不断,也对得住一番辛苦。
正坐在后台喝茶休息,杜长发已呲着满口黄牙,笑嘻嘻的走过来。
「兄弟,最近怎么突然乖了?几次叫你喝酒都说没空。今天咱们兄弟聚聚。回头把况老六他们叫出来。回去你就说在黄府多喝了几杯。想来黄老爷子的面子,容老板总是要给的。」
容嫣从前最爱热闹,最近都绝了迹,那是因为赶着去见沈汉臣。他只往自己老爸身上推:「算了吧,每次和你出去喝酒,都醉得不省人事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管得我严,图个一时痛快,却要忍上十天半个月的唠叨。实在憋闷死人了。」
杜长发名虽叫长发,可是头顶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他搔着光光的头皮:「你家老太爷也真是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
黄府容嫣自小玩得很熟了,知道有个侧门人迹罕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他看寿也贺了,戏也唱完了,心急火燎的落了妆换了衣服,就想偷溜去见汉臣。
刚穿过偏厅,来到侧门边,还没推门就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压得极低,听不真切。容嫣站在那里,正打算先退出去,等一下开溜,突然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大哥的声音──「是,我明白了。」
容嫣好奇心顿起,大哥在这里会什么人?他蹑手蹑脚靠前,想从门缝里看看这男人长什么样子,却只看得到个背影。正在探头探脑,那男人猛地回过身来:「什么人在那里?」
没办法,容嫣只得笑嘻嘻的开了门走出来:「哥,我到处找不到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高大的男人,两道目光如电般射来。
容雅回身看看他,颇尴尬地介绍说:「这就是我弟弟,容嫣。」
那陌生人深深的看了容嫣一眼:「原来是容二爷,久仰。」
他的声音低沉厚重,仿佛在胸腔中有回音似的。
等他走到跟前儿了,容嫣才看清这个人,三十上下的年纪,容长脸儿,鼻直口方,眼睛不大,但目光深邃,看人的时候十分专注,好像要看透你的五脏六腑。
容嫣心中一凛,对哥说:「哥,这位是谁?也不介绍介绍?」
「这位是刘先生。」容雅略有迟疑。
容嫣已笑嘻嘻的握住刘先生的手:「刘先生您好,幸会幸会。」
「哪里,能够在这里见到容二爷,刘某才是有幸。」刘先生意味深长的又看了容雅一眼:「刘某就告辞了。容先生还请自己保重。」
看他走远了,容嫣问:「他是什么人?」
容雅抖了抖衣袍,抬步就走:「一个旧朋友。」
容嫣追了上去:「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
容雅的朋友除了那些乐器之外,实在少得可怜,推说是朋友实在有些为难。容雅想了一想:「他从前也是场面儿。」
「哦?是哪个戏班子的?」
容雅不说话了。
容嫣转着眼珠子,笑道:「哥,我仔细想了想,这么多年你也没什么要好的女子,也一直没娶亲,莫非你和他……」
「胡说!」
「那你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说不得。」
「为什么?」
容雅越不说,容嫣越好奇。容雅被他缠得没法,只得站定:「青函,你看到的这件事,你可千万别给第二个人说,把它烂在肚子里也不说,你能保证?」
「当然!」
「那就好。」容雅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容嫣愣了一会儿,急忙又跟上去:「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容雅说:「你有空管我的闲事,还不如先管好自己。」
「我,怎么了?」
「我听说你……和一个教书先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容嫣大吃一惊。他以为他和沈汉臣的事很隐密,谁知竟然连大哥都知道了!
「是真的。」容嫣说:「哥,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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