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到十秒,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进来一位身形高壮的保镖。
保镖低着头,恭恭敬敬行个礼,询问:“三少有何吩咐?”
礼貌而又恭敬。
就好像我是他荆家人,荆家三少,而不是被他们老大废去一条腿的方家三少。
分明前不久还拦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肯我踏出房间半步。
偏偏,我这人别的不会,最擅长顺着竹竿往上爬,此时此刻不觉讽刺,反而思索着,拿捏好三少该有的表情和语气。
“我要见你们老大。”
保镖不动声色:“老大最近事务繁忙,可能没有空来见三少。”
更为尊敬。
我叹息,摇头。
连出去通报一下的表面文章也懒得去做,这直接回绝的做法,分明是摆明了他们家的老大不愿意见我。
看来,我毕竟不是荆家三少。
“三少还有何吩咐?”
“俞槊有空也行。”
保镖想了想:“老大吩咐过,不允许三少和俞少见面。”
呵。
愈少。
三少。
我低头,垂眼,作沉思状。
保镖又站了大约几分钟:“三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未得到我的同意,保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只剩我一个。
我躺回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看久了,倒显得这房里太过亮堂了。
熄了灯,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
漆黑的夜空里,原来是有几颗星的,只是方才房里的光太亮,没能看清。
我看着那几颗星,过了一夜。
临近天亮,第一束光投射进房里。
很刺眼。
我眯着眼,看着外面人渐渐多起来。
每天每天,都是一个样——
他们在阳光里,笑得放肆。而我,待在这样子的房间里,透过玻璃,看着他们开心。
“老大说过,这房间采光好,风景佳,三少心情好了,自然有助于三少康复。”
嗯,我抬头,将目光放得更为长远。
果然,除了运动场,周围还有大片的花木,此刻正值春季,一派盎然。
确实风景佳。
也确实有助于病人的康复。
只是膝盖处打上厚厚一层石膏,膝盖隐隐作痛——好不了了,却说什么康复?
加之荆家老大时不时带着愈少出现在运动场上。
分明是存心来碍我眼。
我搬起右脚石膏,慢慢地挪到床边。左脚着地,传来地毯柔软的触感。
一脚踏上去,满是虚浮。
身侧没有拐杖,只能扶着床沿,慢慢站起。
所有的重力全部压到了左腿上,尽管这样,右腿膝盖还是疼。
我试着将右脚向前迈一步。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我努力到汗滴流进了眼睛,却始终踏不下去。
膝盖疼得一抽一抽。
之前躺在床上,没有运动倒是不觉得,而现在我下床了,却走不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后的每天、每个小时、每分钟,我是不是都要拖着这样一条腿。
永远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地走几步路?
显然,答案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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