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寸铁的苏一尘边闪避边回忆,想了半天,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团子师侄小时候是自闭了一点,但总算是挺乖的,真没让他这个小师叔费心哄过。
苏一尘有些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乐正长枫,满满的“熊孩子叛逆期到了是不是”的困惑。
虽然很想使劲揍一顿拖走,可是小师侄脸上的表情又太古怪,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大概是咬过,含着异样的薄红,目沉如墨,带着一种像在拼命隐忍的难过。
就好像一个,把唯一仅有的一颗宝贝弹珠,弄丢了的孩子。
苏一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等照影再一次从斜里刺来的时候,没有再避开,反而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剑刃,将照影牢牢固定在身侧,而他也终于得以上前一步,靠近了乐正长枫。
虽然有真气护体,左手还是被照影锋利的剑刃划开了,掌心的血顺着剑尖缓缓滑下,一滴滴落在白色的槿花上。苏一尘浑然不觉,只是高高抬起了右手,在乐正长枫倏然诧异的目光中,缓缓放到了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就好像小时候团子师侄练剑输惨了蜷在葡萄架下时,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左手忽然一沉,苏一尘将手松开,照影锒铛掉落在了地上,半点声息也无。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小师侄的头埋在他肩上,他想偏头去看,无奈整个人都被箍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
耳边是一片无边的沉寂。
苏一尘的肩膀还没给哪位姑娘家靠过呢,就先给团子师侄用了,心中无限唏嘘,默默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背有点僵,腿也酸了,忍不住又腹诽起小师侄没事长那么高干嘛,抱起来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百无聊赖,默默在心里数自己的心跳,数到四百九十九,乐正长枫终于松了手。
“呼——”苏一尘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把照影捡起来还给小师侄,朝着主道的方向一努嘴,“走吧。”
乐正长枫怔怔地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朝出口走了过去。
◎
离开岔道的结界后,乐正长枫神思一阵恍惚,苏一尘反手送上了那记筹谋已久的手刀,然后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形。
“温老大,你为什么打晕他?”李长安低呼道。
“让他休息一下。”苏一尘说着,和李长安一起把小师侄架到了树下。
谢凤麒和萧白本来低着头不知在商量什么,看到苏一尘出来了,走过来问道,“乐正兄出了什么事么?”
“没事,”苏一尘笑了笑,“一会儿就醒了。”
李长安眼尖,瞥到苏一尘手上未干的血痕,一下子又嚷了起来,“温老大,你的手!”
苏一尘握了握左手,这才觉得掌心一阵刺痛。但是比起伤口来,他更介意李长安一口一个“温老大”。
“你叫我什么?”
“温老大啊。”李长安笑容可掬地答了一声,跟着跑到谢凤麒面前,要了一瓶朱栖坛的伤药来,作势要给苏一尘上药。
苏一尘忍着笑道,“李兄,你比我年长。”
“天下之事,有能者居之嘛,”李长安打了一个响指道,“我刚才仔细一琢磨,紫槿花会引发‘恐惧’,那老大你为什么没事?身手那么好,居然连害怕的东西都没有,简直天下无敌了好么,不跟你混我跟谁混啊?”
在一边听见师弟说话的谢凤麒轻咳一声,无语地别过了头。
苏一尘哈哈一笑,也不介意,随李长安去了。
他们包扎好伤口,又研究了一会地图,乐正长枫便醒了过来。
“乐正兄,”苏一尘眼角瞥到他的动静,转过身去,“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正长枫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神色有些迷惘:“没事。我怎么在这里?”
苏一尘见李长安要开口,抢在他面前道,“你自己出来的啊,一出来就晕倒了,不记得了么?”
乐正长枫摇了摇头,“我在路上走了一小段,只觉得花香刺鼻,后来的印象就模模糊糊的……”
“别管那么多了,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吧。”苏一尘不知道乐正长枫在岔道中究竟为何事忧虑,但再想起来终归徒增烦恼,于是出声打断。
众人纷纷起身,重新上路。
乐正长枫怀里还抱着百炼青钢剑,十分莫名其妙地递还给苏一尘,双掌交错的时候,看到了他手上微微渗血的绷带。
“你的手?”
苏一尘眼珠一转,指着李长安道:“他咬的。”
“老大!”李长安张大了嘴,因为确实在苏一尘手上看到过自己的一圈牙印,此时抵赖不得,一脸发懵。
恍惚间,好像感到乐正长枫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李长安还想分辩什么,只见苏一尘弯着杏眼对他一笑,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
五人本来以为,谷中央就是回声老人所在,哪知走到近前,才发现那里只有一间空荡荡的茅屋,里面虽然摆着一些器皿用具,但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因为主道只有一条,他们只能沿着路伸展的方向继续前进。
走着走着,萧白先打了个喷嚏。
“阿嚏。好冷好冷,哎你们不觉得冷吗?这天可真怪,不还没入秋么,天又越来越亮,怎么反而比晚上更冷了呢。小谢你冷么?长安你呢?喂喂,你们真的不觉得吗?我……阿嚏,这是怎么回事,有点儿不对劲啊。”
难得没有人反驳萧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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