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微微睁开眼,屋内还很昏暗,不过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胤禛转头看向味道的来源,他真的想不通谁敢这么大胆,竟敢爬上龙床,毕竟是当了几十年的皇帝,龙威不容忽视,然他却没想到看到的那一幕让他如此震惊。
女人悠悠转醒,看到身边男人已醒,面露惊喜,娇媚道:“爷醒了,妾身伺候您起身吧?”
胤禛还在震惊中,眼前这人很熟悉,是与他同床共枕过二十几年的人,这人有野心,有心计,有地位,会争宠,也善妒,在他面前显得温柔体贴,宽容大度,在他人面前却是张扬跋扈,不知收敛,这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不会看形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若不是因为当年需要年羹尧,也不会容忍这个女人在后宫兴风作浪,作威作福那么多年!
胤禛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他当年的雍王府邸,不过却不知道如今是康熙几年。
年氏没有听到声音,转头却看到胤禛眼神迷茫,不禁一惊,慌忙道:“爷是怎么了?”
“无事。”不带任何情感,说罢就起身。
在年氏服侍胤禛起身时,胤禛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进府多长时间了?”
年氏的手顿住,实在是摸不清这位爷的心思,声音淡淡,周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年氏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进服时间短,伺候地不好,脸上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泪光点点,一手绞着帕子,低头哽咽道:“妾身跟着爷只有半年,确实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若是让爷不舒服,也告诉妾身,妾身一定改过。”
胤禛纳闷,这是怎么了,回头看到年氏的样子,顿时觉得烦躁,果然是小女人姿态,一句话就成这个样子,若是放到前世,胤禛应该下令打入辛者库了,如今狠狠地叹了口气,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年氏本以为胤禛会像往常一般好好的哄哄她,却没想到胤禛抬脚就走,本来在眼中打转的泪水顿时流了下来。
胤禛让苏培盛给他更衣,准备上朝,苏培盛愣了一下,笑道:“爷,今天您休沐啊。”
说话间胤禛已经进了书房,既然不用上朝,正好可以好好想想目前的状况和处境,根据年氏的说法,她进府已经半年来,那现在应该是康熙四十七年,太子刚刚被废,大阿哥风头正盛,以为太子已废,就是他这个长子的天下了,殊不知也只有太子在,他才安全,太子一去,他又有什么位置!如今朝堂上支持小八的人最多,一想到那个人,又是一阵走神,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回来了,还是他依然是那个野心勃勃的胤禩?上次巴不得胤禩被训斥,如今却想着怎么保护他,让他远离当年混乱局势,虽然知道完全远离不可能,却也不想让他当那个出头鸟!
胤禛起身,苏培盛赶紧在身边伺候着。
“爷这是要去哪呀?”
“去小——额——八爷那里。”
胤禛想都不想就答道,却不知道他说出的话听在苏培盛耳中就如晴天霹雳,呆愣愣地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胤禛已经走远了。
苏培盛赶紧跟过去,一头雾水地跟着。
然而,胤禛刚走出府,越来越接近廉郡王府,脚步却越来越慢,心中越来越踟蹰,最后终究挪不动步子,看着八贝勒府的烫金牌匾就在眼前,却再也不能走近一步。
是啊,进了面能说什么呢,姑且不说两人现在在外人眼中是政敌,单单是胤禩那里,即使他记得那些事,在如今这个时期,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何况,万一他不记得呢?是啊,若是不记得呢,那又能怎么样呢。胤禛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苏培盛不知道胤禛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又散发着孤寂和落寞。
胤禛不知道在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同样有个人很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胤禩醒过来时并没有胤禛那么震惊,胤禩只记得当年自己被圈,后来被虐待而亡,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不想魂魄离了身体,却依旧飘荡,看着雍正为国事劳累而死,却无喜无悲,再然后似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却不能想起,只记得魂魄飘飘荡荡,看着大清江山起起伏伏,最后改朝换代,看着发生的一切,不是不恨,他想知道若是胤禛看到那些事情,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胤禩没有目的的飘荡,却突然一股大力传来,然后再也没有意识,胤禩想,估计阎王发现了他这个漏网之鱼,要把他拉回去投胎了,胤禩甚至是欣喜的,终于可以结束了,不必一边看着大清灭亡,一边干着急却什么都不能做。
胤禩再次醒来,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康熙朝,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胤禩醒来看到的是郭络罗氏,除了刹那的迷茫,很快就调整过来,对于郭络罗氏,胤禩觉得愧疚,当年因为郭络罗氏的权势,因为郭络罗氏外祖父岳乐在宗室中的低位,胤禩想尽办法让康熙赐婚,依当时胤禩的地位,绝对是高攀,虽说皇阿哥已是天潢贵胄,却挡不住胤禩的额娘乃罪臣之女,所谓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皇阿哥也分三六九等,像胤禩这种额娘是辛者库出身,注定不会受到多少重视,注定幼年受尽白眼,注定为了生存而奋斗,注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注定在没有很大作为之时借助外力,譬如郭络罗氏的权力,譬如与各取所需的康熙宠妃宜妃的儿子胤禟、皇贵妃的儿子胤礻我结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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