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苏谨晨服侍了陈逸斐用早饭,又眼见着他把药喝完,这才在芷兰的催促下回了房。
想着前头二夫人的嘱咐,苏谨晨也不敢休息,只稍作了一番梳洗,又重新换了身素净衣裳,便去了二夫人的念安堂。
二夫人本来正在抄经,见她来了,才搁下笔回了主位上坐下。
“二少爷这会子在做什么?”
“才刚吃了药,正在屋里头看书。”
二夫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叹道,“平日他忙得连人都见不着几回,更是三天两头地不着家……如此却能在家好好歇上段时日,调理调理身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苏谨晨淡淡笑了笑,垂眸恭顺道,“夫人说的是。”
二夫人想了想,才道,“我叫你来倒也没什么别的话,就是问问你昨晚上的情况。他回家时可是伤得十分厉害?夜里疼不疼,睡得好不好?那孩子嘴硬,我只怕他在我跟前是一套说辞,背地后又是另一番景象。”
苏谨晨听了心中忍不住感慨:能为一个人劳心劳神,细致入微到这般地步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吧。情不自禁又想起自己的娘亲——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心中不觉生出几分酸楚怅然。
“二夫人放心,”苏谨晨暗暗收了愁绪,只柔声说道,“虽则正骨的时候是有些难熬,但大夫用过药之后二少爷精神就好多了。夜里睡得也十分安稳,除了起来喝过一次水,再没怎么翻腾过。一觉睡到卯初才醒,并无什么明显不适。”
“嗯……”二夫人一边听一边点头,“你很仔细……往后夜夜也都要如此。”说着,看向她的目光比先前还要和善许多,“你们爷素来是个省事的,早两年屋里就芷兰那么一个大丫头服侍——你又不是不知道,芷兰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哪晓得怎么服侍人?也幸亏如今又有了个你,我也就放心多了。只要你用心把你们爷伺候好了——”二夫人说着,忽然意味不明地顿了顿,“他好了,你将来自然也就好了。”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隐隐透着几分古怪……
苏谨晨心里想着,面上却未显半分,只垂着眼睛答道,“二夫人过誉了。芷兰服侍二少爷一向极为尽心,就是奴婢也多有不及,许多事情都要向她请教……再者服侍二少爷本就是咱们分内之事,便是二夫人不吩咐,奴婢也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二夫人尽管放心。”
“你这孩子,平日里见着也是冰雪聪明,怎这时候又糊涂了呢?”二夫人却笑眯眯地拉起她的手,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我原本见你长得这般出众,还担心你是那仗着自己貌美,行事轻浮浅薄之人。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竟真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孩子——知子莫如母,你们二爷对你,自也是格外看重的。”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初虽是老夫人做主把你给他的,可他若是不想要,大可以想个法子把你支去旁的地方——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你既是他自己选的……”二夫人微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像他这样年纪的爷们……有些事,也早该有个人开导开导了。”
苏谨晨惊得目瞪口呆。
开导?开导!
一个昨晚上才刚从像姑堂子逛回来,年逾二十的成年男子,需要她开导?
开什么玩笑?!
苏谨晨登时涨红了脸,惶恐道,“夫,夫人……”
二夫人只当她是太意外了,遂慈祥地点点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也知道陈家的规矩……现下你们二爷尚未娶亲,便是通房,也不可能过到明面上——免不得要先委屈你些日子。但你也莫要担心,名分上虽是委屈了些,但月钱用度一切都比对着姨娘的份例来。何况你们二爷也是个重情义的……将来总不会亏待你就是。”
…………………………
苏谨晨回敬自斋的时候,陈逸庭刚陪陈逸斐说了会儿话,正从屋里出来。
见她回来了,陈逸庭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对着她温声笑道,“你去哪儿了,刚还说怎么没见着你。”
苏谨晨精神还有些恍惚,听了他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勉强笑道,“是、是啊……刚才二夫人唤我过去问了几句。”
陈逸庭先是一愣,想想二伯母找苏谨晨大约也是为了打听陈逸斐伤势,也就没再多想,只低头笑问道,“我的东西可做好了?”
苏谨晨一颗心七上八下,所有心思都在刚才二夫人那番话上,此时忽然被陈逸庭这么一问,顿时就有些发蒙,只怔怔地仰起脸,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还真忘了啊。”陈逸庭无奈地笑了起来。“就是你绣那个菖蒲纹的荷包啊……昨个儿可说好了要送我的,”陈逸庭故意打趣道,“你总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苏谨晨这才想起来,忙说道,“哦……那荷包我已经绣好了,就在屋里。你且等一等,我这就去拿。”
苏谨晨说着,赶紧回下人房找出自己一早就做好的荷包出来。
陈逸庭真就老老实实地一直站在廊下等她。
“我的绣工也算不得好,只能勉勉强强绣成这样……你别嫌弃才好。”
原先葱翠的菖蒲之中,停着一只小巧的红蜻蜓,恰恰盖住了先前弄脏的地方。
荷包下面还缀着五彩的络子,精致高雅又别有情趣。
“哪里不好了,分明就好看得很。”陈逸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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