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谐手中的茶盏微妙一滞,自言自语道:“你能看见。”
卫远扬耳朵尖:“为什么看不见。”
“谢宇也能看见?”
“嗯,咋了。”
他轻轻一笑:“没事的话你们还是少来这里吧。”
“啥意思。”
“佛教徒眼中处处皆佛,基督徒看来事事都是上帝的安排。那东西一般人是看不见的,若能看见,只说明一点。——你已经快脱离‘一般人’的范围了。”
卫远扬有点难理解:“脱离了会怎样?”
“要是一个人整天嚷嚷着有妖怪,别人会怎么想。”
“神经病。”
“那就是了。”他笑。
卫远扬消化了一会,又说:“不对,如果我们几个都能看见,说明那东西不就是那个啥,‘客观存在’的吗。既然客观存在,那就是看见和看不见的区别了,就跟近视眼和5.0一样。作为近视眼,不能歧视5.0,他们凭什么说我神经病。”
齐谐笑:“你还真以为世界上有‘客观’这种东西。”
“当然有。”
“好吧。”
“什么叫好吧,本来就是!”
“是是是。”齐谐往茶盏里添水。
卫远扬一跷二郎腿:“不然呢?”
“我都说是了,你还问甚。”
“那明显是糊弄我!”
“你还回不回警队了。”
“这是事关我神经病与否的重大问题,必须搞清楚!”
“等你搞清楚就离神经病更近一步了。”齐谐说,“人只能看到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东西,也只能以自己的理解方式去看东西。至于那只鬼,是因为我们对它有着同样的理解,在我们眼里,它才以同样的形态存在。”
“那别人也可以试着和我们一样理解嘛。”
“与此同时那个人也成了神经病一员。”
“而且这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哪里算神经病了。”
“普通人认为跟自己不一样的都叫神经病。”
“而且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明明是超能力!”
“神经病才会说自己有超能力。”
卫远扬没了表情。
向后靠进椅背,齐谐摇起折扇:“总之你别跟我走得太近为好,否则保不准会变成什么样。”
卫远扬挤了挤眼:“还能变成什么,超人?”
“我没有说笑,你好自为之。”
“那你呢?你成天和那些怪东西打交道,就不怕出事?”
“先管好你自己吧,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才太监!”
“快把那只盒子给我还回来。”
“知道啦,真啰嗦,我又不会把它拆了炖汤。”卫远扬不耐烦地嘀咕。
“我是怕它把你拆了炖汤。”齐谐莞尔,等门关上,收起了笑脸。
才两年,比之前早了那么多。他自言自语地端起盖碗,不经意望向那只装着日记的矮柜。
“是你啊,好久不见!我想想,对,从你们举家搬去江苏就没再见过了,整整九年了。”
脑海里,丁隶一如既往展开笑脸。
算了,也无所谓,早知道有这天的。
齐谐挥散那画面,再抿一口甘露醇香。
☆、妆
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安详的小山村,那里的人可以风平浪静地活到很老很老。渐渐地,村中人口越来越多,生活愈加艰难,最后每当婴儿出生,大家都心情沉重,难得有人死掉,才是值得庆祝的节日。
大约是七八岁的时候,丁隶从他那儿听来了这么一个故事。
没头没尾的,他讲完就走了,丢下自己在爷爷的追悼会上一头雾水,连刚刚哭完的鼻涕都忘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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