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见燕子恪正负着手立在雷九公子方才陈尸之处仰着脖子向着上头山顶看,不由‘摸’不透这个著名的神经病是想要做什么,乔知府倒是很了解这位,挑着八字眉问他:“怎么,大人莫不是觉得哪里有不妥?”
燕子恪偏头看向脸上已有些薄怒的世子,显然世子对于他莫名其妙的阻拦感到十分的不快,然而神经病才不管别人快不快,只凉咝咝地劈面问过来:“雷九公子身上并没有什么酒味,一个十六七岁的清醒男人,无缘无故跌落高崖,世子不觉得此事略有蹊跷?”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儿子还是自己故意跳下来的么?!”世子终于恼了,失去爱子的心痛找到了发泄的途径,“燕子恪!你别仗着——”
燕子恪摆了摆手,根本没理会他后面的话,只道:“方才听这几位当事者叙述了事发前后的情形,雷八公子分明已叮嘱过众人,那红‘色’帷帐后隔开的是断崖,为何雷九公子还会进了红‘色’帷帐?便是再好奇,也知道断崖危险,总会小心谨慎——世子若不介意,下官想请这位郎中仔细检查一遍雷九公子的尸身。”
“你——你的意思——是有人将我儿推下崖的?”世子惊骇。
“我并不能确定,”燕子恪从那石头上走下来,“然而只要有丝毫不合常情之处,我都不想放过。那郎中,有劳你给雷九公子脱衣检查一番了。”这话是根本不管你世子同不同意,反正这事他是查定了。
世子脸上又是怒又是疑,最终也不知是因为燕大神经病确实连他都不太好去惹的缘故,还是他也很想‘弄’清楚爱子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跌下了崖,总之世子强强摁住了满腔怒意,一挥手让家下将燕九公子的尸身放了下来,由着那郎中上前检查。
众人在旁边看得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跟着这神经病进入了刑侦程序,一时也没敢作声,齐齐看着这神经病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郎中细细检查了一番,起身向着燕子恪拱手:“燕大人,九公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人为‘性’的伤痕,只手部有些擦伤,体内亦无中毒的迹象,致命伤在头部,肋骨、颈椎、两‘腿’‘腿’骨、踝骨有多处骨折,为高处跌落所致,至于其它伤处,在下实是看不出什么了。”
“手部擦伤?擦伤是怎么回事?!”世子忙喝问,一脸“有人把我儿子害死了”的震怒。
“擦伤应是由崖上坠落时双手胡‘乱’挥舞而擦到崖壁上尖锐的石头上所致。”乔知府道。
“去上头看一看。”燕子恪说着便往山上走,乔知府连忙在后头跟上,世子面部‘抽’搐了几下,终究还是把满腔怒火与悲痛强行压了下去,跟在两人身后一起上了山。
其余人继续面面相觑地等在山下,元昶有些不耐烦,和燕七道:“你大伯是不是破案成瘾?雷九那蠢货分明是自己作死,让他往东他偏往西,失足跌下断崖,怎么又跟案子扯上了?还想着今儿带你好好玩一回呢,等他们把这事儿‘弄’清楚,天都黑了!”
“我倒觉得,就算是他再任‘性’,知道帷帐后是断崖的话也会小心翼翼的吧,”燕七道,“如果好奇想知道帷帐后是什么情形,一般不都应该是站在帷帐外面,然后伸手掀起帷帐往里看吗?哪会有人看也不看就直接掀了帷帐往里走的?”
“说得是。”武玥在旁边连连点头,“小七这么一说,此事还真有点可疑呢!难不成是有人在后头推了他?”
元昶摇头:“听到他坠崖的惨叫后我立刻就冲过去了,如果当时有人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被我看到,而且附近根本没有可容人藏身的地方,除非有人藏进旁边用来如厕的帷帐里,然而通往那茅厕的路窄得很,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茅厕里也只能供一个人站立,方才众人不都是等着一个人去了回来然后第二个人才能再去的吗?两个人一起去的话,第一茅厕站不下,第二身体‘交’错时也很不便,所以我倒觉得,雷九摔下崖的时候那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在。”
“呃,这么说来,雷九还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啰?”武玥道。
“没错!”元昶一点头,瞟向燕七,“你觉得呢燕小胖?”
“哦,我只是觉得,一个从小养在外面的王府血脉,无名无分,无权无势,一旦被承认,一旦即将拥有曾经渴望和梦想过的一切,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怕死。”燕七看向雷九公子尸身腰间系的那一大串金坠子‘玉’挂件,那是一种恨不能将到手的富贵荣华全都显摆在身上的迫切,是想要将自己见不得光的过去和尴尬身份洗涮抵销掉的极端表现,是对自己彻底翻身成为人上人后扬眉吐气的炫耀宣告——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怕死,死了,梦想了多年才刚刚得到的一切就会失去,他怎么会甘心?
一个比任何人都怕死的人,明知那红‘色’帷帐后面有危险,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好奇而非要以身涉险呢?
几个人正说着,就见有人从那山上下来,和众人道:“燕大人请方才在山上的各位前往山顶,有话要向各位问询。”
众人只得依言重新往山上去,见燕子恪乔乐梓和世子并几个家下正等在那亭子里,待众人进亭站定,乔乐梓方道:“有劳诸位了,请诸位上来,是想重现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形,据诸位所言,在下山之前,诸位是轮流去山头北面如厕的,那么就请大家依照当时的顺序给本府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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