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还是凉的。
不由低头苦笑,转头去看身边哼哧哼哧吃面的男孩,好似朦朦胧胧覆上了另一张脸,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变得不满足的心像一个长满荆棘的洞穴,只有空荡荡的风来来去去。
“要不要叫点啤酒?”
听见他询问,觉得他似乎想喝,褚泽就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来,干!”
绿色玻璃上凝着冰凉的水珠,乌鸦用起子撬开了盖,没用杯子,抓起酒瓶和他轻轻碰了碰就往嘴里灌。
“唉唉,你悠着点。”
褚泽想去栏他,却又被他拨开。
叹了一口气,褚泽默默放下了手边的玻璃杯,自己还是别喝了,若是两个都是醉鬼,那就糟了。
果然,没一会儿肩头就一重,几个空瓶在桌上打滚,那人喝红了脸颊,歪了脑袋靠在他肩上。褚泽有一瞬间被吓到,肩膀连同手臂都紧绷了一下,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我那么努力。”不敢动,褚泽心在加快,他有些紧张,害怕被他听见自己越跳越大声的心跳。这时耳边传来夹着酒气的模糊呓语,“那么努力......你全都视而不见......”
听不出他说的是谁,却听得出满心心伤。
他心里装着人呢。
意识到这一点,让褚泽沮丧。
扶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夏季的夜晚总是吵闹的,蝉鸣聒耳,还有隐隐约约的蛙鸣,夜风夹着一丝暑热扑面而来,褚泽问清了他的住处,架着他一条胳膊往楼上去。
从他口袋掏出钥匙,才脱了鞋,顺手关上门,褚泽脚下却被不知什么绊了,一下失去了平衡,他下意识将斜斜靠在他身上的醉鬼抱住,转了个身,让自己垫在了下面。
背部撞在地砖上一痛,本能得想要爬起身来,却发现乌鸦整个人趴在了自己胸口,头就靠在他颈窝,喷着酒气的呼吸挠得他耳根发痒,一扭头,几乎都要触碰到他的唇。
偌大的房中一片静寂,黑暗模糊了视觉,只有走廊的灯从门缝里挤进来窄窄一条。
凭借这道光,他可以微微看清对方的脸,双唇泛着酒醉后的潮红,那双令人着迷的眼睛正迷蒙地望着自己。
他们就在黑暗中对视,呼吸中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悸动。
褚泽慢慢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变成近距离特写的清隽面容,他纤长的睫毛几乎扫到了自己脸上。
他的唇有点凉,却很柔软。
抓住脑中最后一丝理智,褚泽伸手抓住了他撑在胸前的手:“你......醉了吗?”
两人的唇依旧贴着,他听见乌鸦说:“我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认真的?”
乌鸦抬起脸,对面窗户的灯微微照亮他的脸庞,他垂着眼睛,脸上却没有一丝醉态,他抬起手轻轻抚过褚泽的脸颊:“你......喜欢我么?”
褚泽愣了愣,却还是无法不点头。
他微微勾了勾唇,他说:“喂,吻我。”
褚泽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刹那崩断,他猛地挺起身,狠狠吻上他的唇,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底下。
“别怕,别怕。”
褚泽抚着他僵直的背,低声宽慰。
屋子里只开了一小盏夜灯,他与他纠缠的模样隐隐绰绰地映在落地长窗上,令人有种靡靡的快感。
最后一下时,炙热的,喷薄而出的快意令乌鸦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瞬间绷直,喉间发出一声难以自制地闷哼,褚泽趁此撬开了他紧咬的唇,唇齿交缠间,铁锈血腥夹着一点点醇厚的酒香,令乌鸦也有些不能自拔,忍不住回应他。
过后,褚泽抱着他起身去浴室,本想替他清洗,没料到他登时把自己埋入浴缸中去,像是恨不得将自己当场溺死在热气袅袅的洗澡水里。褚泽默默地收回了手,走到外间,开了淋浴冲澡。
乌鸦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套上一件睡衣,换了一缸新水,走出去把他叫进来:“你也去泡一泡吧。”
褚泽看到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潮,低下头跨进了浴缸。
随后又听见他走了进来,拿了一只浴球,走到自己身后帮他搓背。
能感到他的手指滑过皮肤时有些粗糙,覆了一层薄薄的茧,大约是练习拳脚功夫的缘故。
褚泽慢慢有些困倦,昏昏然间,乌鸦的泪溅落在他手背,有些烫。
惊诧地转过头去,他头埋得低低的,湿漉漉的额发黏在脸上,褚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捏着白色浴球的手一点一点攥紧,瘦长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
褚泽见过很多种哭法,尤其是苏冠蛮横起来,能一边嚎一边将男朋友撵得跑出三公里,那嗓门吼起来简直冲霄而上,有如魔音穿耳,绕梁三日而不绝,堪称云市一大奇景。他还有另一位死党陈迹,有个对他痴心不二的青梅竹马,林黛玉转世一样,那简直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一大泪包,说不了两句就要哭,天天站在那桃树底下捡落花,那架势恨不得捡一片哭一阵,哭一阵吐一口血,弄得他家院子里那棵桃树都不结果了。
而他呢,却只是侧过身去,肩头微微抽动,哭得压抑,不发一点声音。
褚泽攥紧了拳头,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慢慢松开了手。褚泽倾过身,轻轻抱住了他削瘦的肩膀,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没事的,不要怕。”
没事的。
我知道你还不爱我,但是没事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换一个人来爱,天空还会一样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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