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陆欺霜的儿子。不仅有着和他的母亲相似的容颜,还有一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
沉然、寒冷、带着质询的锐利,好似一切谎言都会在他的面前无从遁形;而仅仅是清清冷冷的一瞥,似乎都能望进人的内心。
……沈厌夜与陆欺霜这般相似,无怪山主会对他……
“并非维护千机楼,只是我家山主想要见您,自然不能让您为千机楼的事情绊住脚。”魅雨说着,握住烟雨情剑柄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不知您可愿随我前来?”
“花山主竟然知道我在这里?”沈厌夜轻轻勾起唇角,眼底却一片冰寒之色,“而花山主自己也在这里守株待兔,在就等着我来了?”
“沈宗主何必如临大敌。我家山主并不知道您在这里,而我今天与您也不过是巧遇。山主的确在澜沧城,但不是为了您的事情而来——不过,我想她如果知道您也在这里,约是会对与您的相见感到十分开心。”
见沈厌夜未说话,被青纱遮盖的红唇挑起一抹笑意。
“怎么,沈宗主这是害怕我家山主会对您不利了吗?”魅雨的眼神落在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沈莲身上,“还是说,即使劫火剑灵在你的身边,你依旧胆怯了?”
“……”沈厌夜沉吟了一下,道,“带路。”
☆、第十六章
浓重的雾气在天地之间浮动着,像是一道巨大的白练,将视线笼罩;又像是一张巨大的屏障,将这里的世界和外界的一切全部隔离。在这里一切都是安静而悄无声息的,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这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虚空,时间都会停止流动的脚步。而停驻的时间会将记忆里最美好的一切都鲜活地展现出来;在这里没有生老病死,没有悲喜无常。
她站在虚空之中,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白雾氤氲在笼罩在那人乌黑的长发上,像是薄纱一样随着她肩膀的弧线垂落。又有雾气氤氲在她的眉间,模糊了欺霜赛雪的容貌,只余下颜色浅淡的唇,像是两片单薄的玉,光洁但是冰冷。
“我要回太乙剑宗了。”那白衣女子像是冰玉雕琢而成的,就连声音都是那般清冷,“师尊道消身死,需要我回去主持大局。”
“你要接替孟惜年成为一派之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怅然若失,但好歹依旧保持了应有的冷静,“从今往后,你是名门正派的宗主,而我是邪道的妖女,我们不好再互相接触了吧。”
花蝴蝶心情沉重地低下头去,却不料自己的双手为对方拉住。一个白玉的镯子被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她惊讶地抬起头看了过去,却只见对方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像是雨雪初霁之后的天空。一阵轻柔的风卷动了身边的雾气,将那执着自己双手的女子笼罩了起来。霜雪一样的白衣与雾气融为一体,然后被风吹散,消逝在虚空之中。
……
澜沧城中的一间雅阁内,斜倚在贵妃榻上假寐的百花山主睫毛颤了颤,然后悠悠地转醒。然而,等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覆面的紫纱已经有些湿润了。
右手手腕上那个白玉的镯子她已经佩戴多年,原本冰冷的玉石也因为常年接触她的体温而变得温润,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玄冰终究被融化成了水。
她记得陆欺霜把这个镯子交给自己时两人的对话,她记得当时两人的处所,她甚至记得自己是如何站在原地,看着陆欺霜离自己远去。但是到了梦境中,周围一切的细节全部都被略去了。梦会让人无数次回忆起他们最不想忘记的事物,因而她记得陆欺霜手指的温度,还有那张冰雪一样的容颜。
梦中,她与陆欺霜双手交握,对方的手指冰冷但是柔软,触感恍若真实。
涂着丹寇的纤纤玉指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花蝴蝶慢慢地坐起身,然后低下头去,长长的睫羽在雪白的肌肤上上打下一层氤氲的暗影。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眉心;而那张美艳之极的脸上并无平常的妖媚惑人之色,只剩下虚弱和疲惫,像是一张薄薄的金纸。
“山主。”房门门被扣响,魅雨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已将烟雨情自千机楼买下。”
“干的不错。”花蝴蝶笑了笑,“将剑拿进来吧。”
魅雨应了一声,然后房门被推开。花蝴蝶满意地看着魅雨手中的剑,并对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香主微笑了一下。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跟在她身后的沈厌夜两人身上时,登时变成了惊愕!
“沈宗主?”
花蝴蝶有些诧异,但是旋即就明白了。想来那烟雨情也是太乙剑宗第十三代宗主楚灵珊的佩剑,沈厌夜没有不认识的道理。故而魅雨取出烟雨情时,正好被不知为何也来到澜沧城的沈厌夜发现了。
“冒昧叨扰了,花山主。在下于千机楼与魅雨香主不期而遇,听闻花山主亦移澜沧城,故来拜访。”
“沈宗主何必如此客气,”她站起身来,“请坐吧。”
沈厌夜并不推辞,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八仙桌旁,而花蝴蝶亲自执起桌上的茶具。因茶水已凉,百花山主在桌上画了个简单的阵图,将那茶壶放在了阵图中央。就是几句话的功夫,那本来已经凉透的茶水便重新冒了热气。花蝴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才笑道:
“我一直以为沈宗主只关心修炼,从不会对任何修炼之外的事情感兴趣,不想在澜沧城亦能遇见沈宗主。”
沈厌夜将茶杯握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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