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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福公公浑身颤抖得比筛子还凶,「太……太太……太子……」
楚云溪满脸阴蜇,周身散出冷冽的气息,福公公听了几乎要扔了魂。
「父皇果真下了这种旨?」
「太、太子爷,小的……小的怎麽敢欺骗您啊!皇上确实下了这样的口谕,奴才也正要去请承旨部拟旨啊!」
「那个人又是谁?」
「回太子的话,那公子是列将军的么子──列丹弓。」
楚云溪看著远处逐渐消失的背影,又问:「他方才说了些什麽话,你给我一五一十的道来。」
福公公背後的衣衫早给冷汗湿透,神情尴尬地开口:「他说……要当皇上的……男、男宠……」
楚云溪拧眉,低语重复著:「男宠?」
「是啊是啊,奴才也不晓得这公子在想些什麽?好好列家子弟居然言行如此放浪,真是……真是……」福公公搓著手,不自觉地多说了几句。
「你可以走了。」
「咦?是、是──」
楚云溪不耐烦地挥手将福公公遣走,一个人独自走到列丹弓方才待过的凉亭,掌心抚过尚有馀温的椅子,疑惑与不解盈满整个胸膛。
列……丹……弓……
指腹在椅面一遍又一遍刻划这三个字,沉思。
英雄泪(6)
第四章、
修长的手指依序轻扣床缘,列丹弓散著一头柔顺光滑的黑发,看似散漫实际上却异常认真地审酌著近半个月来观察到的每一丝细节。半个月来,在外人眼里,自己恐怕早已成了妖媚惑主的下贱男宠。就连对於列家军的评价,也随著他的入宫,不复凯旋时的光荣与令人艳羡。然而无论外界的目光如何改变,兄长却无一人入宫进谏,此举更让那些忠良之士寒透了心,认定列辰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送了儿子入宫当男宠还不够,连兵营也不去了,成天窝在家中研究如何种茶花。
其他几个列家子弟似乎也不把国家兴亡当回事,不是跟著父亲种茶花,就是天天窝在天香楼这等烟花地左拥右抱,再不就是忙著追求戏子伶人,泡小官院泡到连家门都懒得回。就连最讲义气最忧国家百姓的四将军列丹郡,彷佛也都转了个性,成天抱著酒坛子啥事也不做,一天之中除了吃饭时还算清醒外,其馀时间都是晕晕悠悠,谁也不晓得他究竟是醒著还是没醒著?
最初,不少人都认为列家是因为担心树大招风,毕竟军权在手,任谁都会担心自个儿是否早已成了君王心头的那根刺,因而装疯卖傻以求避祸。可是日子一久,却让不少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高估了列家军。
是避祸?
还是让人景仰的列家军,本来就是这个德性?
於此同时,不少边关转调而归的边防军卸甲归田後,传出来有关列家军在边关时候亦是如此无赖的谣言,逐渐渗入每一位百姓的耳里。让闻者忍不住大摇其头,感叹国之将亡,却无人挽救如此颓倾之势。
列丹弓的眉心浅浅拧出一道摺痕,轻扣床缘的指也随之一顿。
「果然……」
果然什麽,下面的话他没说出口,毕竟这宏伟辉煌的宫殿里头,最多的莫过隐伏四周的眼线。有後宫嫔妃担心失宠遣来打探的、有朝臣疑心他自愿为宠背後有何阴谋而安插来的、有各方皇子欲窥探列家子弟虚实来的。
楚吕果不愧为乱世下横空而出,开疆拓土的霸主。虽yín_luàn、虽无德无道、虽残虐不仁,却不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入宫半月,楚吕碰也没碰他,列丹弓知道,这高高在上的帝王在等,等他的臣服,等他献出死忠的臣服。
列丹弓抿唇一笑,指尖勾起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轻蔑笑叹:「可惜……」
可惜,楚吕嗜虐残暴的个性、严厉不仁的驭下手腕,也只能够当个开拓王朝的狗。兔死狗烹,楚吕注定了是那献祭的牲口,他的残虐,只是下一位登上龙位者完美的垫脚石罢了。
「太子殿下驾到。」太监不阴不阳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
随著通传声而入的,是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背著殿外刺眼的阳光,一时间,瞧不清那人的模样,却感受到,那人周身散发出让人不敢轻忽靠近的迫人气势。列丹弓眯著眼,抬头望向太子立定脚步的方向,也不起身行礼,依旧维持著慵懒趴卧床上的姿势。
「见了太子也不行礼,你也忒是大胆。」
太子身边伺候跟随的侍卫见列丹弓无礼至极的态度,不由得心火大生,大步一跨气势凛凛,就等著太子爷一开尊口,便动手将那不知礼数的少年拉下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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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丹弓张嘴打了个呵欠,微笑:「太子?你确定?」
「你说什麽?」
列丹弓悠悠起身,伸手挠乱一头滑顺的青丝,修长的腿往床下探了探,总算搆著了随意踢乱,遗落在地上的鞋。浑然没把侍卫的威吓放在眼里,衣领敞口下突起的锁骨透著惑人的风情,就连威风凛凛的侍卫也不免暗暗咽了咽唾沫。瞧著侍卫的举动,列丹弓隐隐勾起唇角,待他将目光朝太子身上一放,不自觉地浑身一凛,潜伏在刻意制造出的假象下,天生对於危险的警戒,瞬间被挑起。
棋逢敌手!
圈绕在发梢上的指狠狠收紧,扯得连在发根的头皮传来刺刺的痛觉。微颤的身躯愉悦享受著自己微乱的反应,像只遇上敌手的野兽,满是跃跃欲试与之拼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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