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傲冷静下来之后,也想得明白任诞这手贱招背后的深意,简大伯怕他气不过又去惹事,还特地趁长孙办周岁宴简傲来观礼时,专门私下敲打了简傲,警告他此事就此了结。
简傲内心怄地要吐血,想了又想,便应承绝不再计较什么南北高下,简大伯也就放心地由他去了。
只是说了不计较南北高下,却没说要放过任放之!奇耻大辱,焉能不报!
简傲回府后,就钻进库房里随便翻了支女子用的金簪,装入锦盒,又写了封措辞文雅的信附在一起,信中收到生辰贺礼不胜感激,偶然见到这支金簪觉得与任诞十分相配,特意回礼。信中小半篇幅都在称赞任诞的风采,夸他风姿俊美无匹、气质骨秀神清,而大半的篇幅则在赞美那支金簪如何精美如何漂亮,与任诞如何如何相得益彰,文辞优美极了。
简傲收到了那幅画当然一点也不感激,那支金簪也是随便找的,任诞更不可能与一支女子用的金簪相配。任诞作画写诗拿简傲的容貌说事,简傲就回敬他一根簪子,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写完之后,简傲心中大畅,叫人把锦盒寄去了大名府任家。
任诞的朋友再约任诞出来玩耍时,发现任诞总是拿着一支金簪把玩个不休。几个朋友见了,彼此挤眉弄眼一番,一人开口揶揄道:“是哪位美人遗在枕边的鬓上钗,勾的任郎这日日相思?”
任诞听了,神情古怪地一挑眉,说:“要说是美人,倒,嗯……也没错?只是让他听见了这句话,大概永无宁日了。”说到这里,任诞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微眯笑了起来,说:“这可不是什么遗在枕边的鬓上钗,是幼微给我那幅画的回礼,说这根金簪和我甚是匹配。”
一名年轻人一口茶喷了出来,其它人一时默然无语。
半晌,孙籍才说:“表哥,你……为什么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任诞将金簪收回袖中,勾着嘴角,说:“因为我回礼了。”
孙籍立刻说:“我也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回礼了什么。”
另一人叹气:“我对那位简公子,忽然觉得好生怜惜。”
数日后,当大名府寄来的漆盒送到简府时,简傲右眼皮跳个不停。赵伯还记得,上一次大名府寄来的锦盒气地简傲踹翻了书案,不由得有些担心,主动开口道:“郎君,不如收进库房,不必看了吧。”
简傲心中也觉得不太好,但不肯失了颜面,绷着脸道:“不看像是我怕了他,至多是一盒胭脂,我倒要看看他还能送个什么来。”说完,还是留个心眼,拿了漆盒一个人回卧房去看。
那漆盒做的十分精致,雕花描金。简傲把它放在桌上,看了又看,终于皱着眉将盖子揭开。盒内却是分为两层,上层之躺着张素笺,只写了一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字迹还是任诞那一笔潇洒飘逸的钟王小楷,简傲看到他的字就一股火,把素笺揉了丢到一边。
简傲把第一层揭开,露出下面一层。
里面躺着一件抹胸。
简傲难以置信地“啪”一声把盒盖盖上,半晌后,又皱着眉打开,里面的确躺着一件红绫抹胸。
简傲再次把盒盖盖上,满脸通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连骂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了。
气过之后,简傲恨恨地烧了那抹胸。
经此一役,简傲深觉任诞此人厚颜无耻,与他比无赖决计是比不过。简傲思前想后,干脆去书房翻出任诞的文章诗集画作认真钻研,数日后,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挑出任诞文字中的毛病,书成一封长信寄给任诞。
任诞看了赞赏连连,然后也去翻出简傲的诗词文章丹青笔墨细细品读,找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再写成书信寄给简傲。
简傲自然不服,一边继续挑任诞的刺一边为自己辩驳,任诞喜滋滋地回信。
二人你来我往,竟然从莲叶田田一直写到了枯荷残梗,彼此倒是受益良多。南北文人都知道沈园诗会那件事了结后,任诞与简傲结了仇,一直互相写信攻击对方的文字。二人都是有名的才子,有人好奇去求他们往来的书信看,两人大大方方地拿与人看,都写的字字珠玑、有理有据,到后来有书商专门找上二人想为这些信出一本信集。
简傲写这些信就是为了让任诞丢脸,自然乐得让更多人看到,应了那书商。任诞本来就无可无不可,简傲答应了,便也爽快应下。
因为简傲不肯排在任诞姓名后,信集最后定名为《简任集》,而白先生与董先生为了给自己的爱徒助威,分别为此书作了跋和序。《简任集》开板入了各大书斋后,竟十分好卖,一时间洛阳纸贵。
简傲看多了任诞文字书画,一开始那股意气过后,也不得不承认任诞确实个天纵之才,尤其是于丹青一道造诣非常,无论花鸟人物还是山水风月都驾轻就熟。抛开那副故意恶心简傲的画,其它画作都深合简傲心意,简傲还想办法偷偷摸摸去买了两幅收在书房里。虽然还是记着旧仇,对任诞的厌恶已经少了许多。
任诞则深爱简傲书法,无论是《割席书》之后大成的笔法,还是《割席书》之前尚有涩气的笔法,任诞都觉各有意趣,正大光明地去有简傲书帖的人那里求购,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书房外的第一枝白梅开时,简傲收到了一封大名府寄来的信,这次却不是任诞寄来的,而是从简傲的父亲简伯玉那里寄来。
简傲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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