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如何,黛玉无从知晓,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后面的事情,水溶不说她也知道,父亲没有交出账册。
现在想来,当年她催促着赶路要紧,琏二哥却总以她身体不好为由推脱,到扬州后,她也只仅仅见了父亲最后一面。父亲死后,琏二哥带着她在江南逗留那么久,父亲临终的总总愧疚,还有扶灵回乡时见的那一场大火。当时她沉浸在悲痛中,无所察觉,现在看来,父亲的死,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想起那美轮美奂的大观园,想起早已入不敷出的贾家,她只觉得心惊。贾家当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父亲的死,究竟与贾家有没有关系呢,或者说,父亲的死,跟贾家有多大关系?
“黛儿,之前的事,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就只有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溶已经坐在床上,轻轻搂着黛玉,将头搁在黛玉肩上,低声诉道。
良久之后,黛玉才抬手抱住水溶,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了声好。后宅之中,远没有朝堂之上的血雨腥风,她已然过得那么辛苦,他当年又是如何撑下来的呢?
茫茫天地之间,她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父亲去世多年,她未曾查明真相,也未曾南下祭奠,父亲坟前,该是怎样的荒凉。
时光如流水,万寿节这一天,普天同庆,四海来朝。
御花园早已装扮一新,绣幙相连,笙歌四起,处处繁花似锦,歌舞升平,世人都莫能描画尽致。
靖安朝的男女大防并不严苛,这次寿宴,文武大臣与□□女眷并未分开设宴,不过是隔着几道花障罢了。
宴会上热闹非凡,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黛玉与这些女眷本就不熟,看着她们端着假面,彼此寒暄敷衍,言笑晏晏,只觉得无聊的紧。
抬头看了看斜上首的元春,与省亲时相比,憔悴了很多,盛装华服都掩饰不了。黛玉又转头看了看兴致高昂的贾母、王夫人,只觉得很无趣。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荣耀,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是否真的值得?外祖母的疼爱,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茶点,品戏文,御花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黛玉默默地旁观着别人狂欢热闹,远远地看着贾母往这边行来,垂下眼,悄悄地带着人退了出去。
猜疑之心一旦生根发芽,很快就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父亲的死依然迷雾重重,贾家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不敢深思,却也做不到,再拿着那份养育之恩来自欺欺人。
“林姑娘。”
柳嫣然一直想找机会会一会这位大名鼎鼎的北静侧妃,宴席上一直关注着黛玉的动向,见她带着人悄悄出来,忙不迭地带着人跟了上来。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不过一个孤女,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姑娘是在叫我?”黛玉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姑娘,有些诧异,进京这么多年,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贾家的几位姐妹,并不认识其他的闺中密友,眼前的少女,更是素味蒙面。
“我家小姐是定安侯府的。”柳嫣然身边的桃红忙忙地开了口。
黛玉了然,算是王府的亲戚,只不知这位姑娘为何对她有着浓浓的敌意。
看着司徒瑜的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司徒瑾提着酒壶,悄悄退了出来,可能是在江湖漂泊太久,适应不了这份喧嚣与荣耀。刚刚转过几条回廊,就看见黛玉与一姑娘站在檐下。
京中的权贵圈子其实并不大,他又曾特意打听过北王府的事情。不过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君子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私心里,他甚至希望这位柳姑娘能大胆一点,逼着黛玉离开,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她走。
等着皇帝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进献祝福,又按着规矩赏赐了高低百官后,这场宫宴的大头也差不多尘埃落定,吵吵闹闹的丝竹之声扰的人头疼,水溶借口醒酒,从席上退了下来。
以前不曾觉得,现在却觉得宫宴难熬的紧。看惯了心口不一的假面,就会更加渴望那些纯粹的美好。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想念黛玉。
向着女眷的方向走了几步,却看到几步之遥的司徒瑾。对于忠顺王府的这位公子,他并不了解,传闻他一直行走江湖。顺着司徒瑾的视线,却看到了廊下的黛玉和柳嫣然。
或许是出于男人的本能,他确信司徒瑾看的是黛玉而不是柳嫣然。
难道两人认识?水溶摇了摇头,黛玉一直养在深闺,如何会认识司徒瑾这个江湖人士。
柳嫣然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尽管她心悦水溶的事人尽皆知,可要对方正经的妻妾面前宣誓主权,她说不出口。她的教养,并不允许她为了一个男人,对着黛玉恶语相向。
“黛儿,你怎么出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表哥,你怎么过来了?”柳嫣然听到水溶的声音,忙低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然后笑着转过身迎上去,拉着水溶的袖子,开心的问道。
“我来看看你表嫂。”水溶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心绪有些复杂。
他承认,对于这个小姑娘,当初他确实是用了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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