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尚未走远的士兵们回过头来,正巧见到窗畔柳残梦一口鲜血喷出,缭乱的真气控制不了缩骨术,咯叽几声,骨节节节暴长,撑裂衣衫,恢复七尺昂藏之躯。
「人在楼上,快抓住!别让他们逃了!」指挥校官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骗,眼睁睁让逃犯在眼皮下混过去,咬牙狂吼一声,当先如大鹏般向二楼掠去。
「你是故意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伤了柳残梦,眼看之前半天的口舌全部白搭,祈世子叫了声苦,知道这次连自己都倒贴进去了。
柳残梦又吐了一口血,伸手捂住祈击中的右肩,暗红血迹正缓缓渗出衣袖。他向旁闪了两步,脚一挑圆凳,撞向屋顶,砸出一个大洞。
落瓦纷纷中,他轻身跃上横梁,回过头来,脸上笑容温暖又诚恳:「要让在下被世子你这般敲诈,在下宁可舍身饲虎。」
「放屁放屁!」祈世子抓住一旁包袱,但窗外一连串箭雨自窗口飞入,他侧身时一个不留神,正好有枝箭刮过包袱,叮叮铛铛掉下一地元宝。「啊……柳残梦!在你还完区区七百三十六两黄金前,休想逃开!」身形后发而先至,冲出屋顶,一手携住柳大少受伤的右手,穿越满天箭影,齐齐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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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庙附近的阴山山脉上,住着位老猎人乔老头,他是什么时候住过来的,没有人知道,似乎是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一个人住在山林里,以打猎为生。
这日傍晚,乔老头正在屋内烧火煮饭,听得屋外有人叫道:「屋里有人吗?」
「来了来了。」乔老头看了眼灶炉,随手塞进一把干草,拿火叉捅了捅,再塞了块木炭,这才出来开了门,一位蓝衣青年站在门外,虽是满身风尘,形容憔悴,却又有说不出的风骨威仪。他露齿一笑,笑得极是老实诚恳,乔老头却觉得心头一窒,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
「老人家,我和同伴赶路赶得过头了,现在天色晚了,这山里没地方歇息,能不能借我们打尖一晚?」
「啊……这……没问题,没问题。相公快进来吧!」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在大腿上磨了磨,乔老头只觉这青年是生平仅见顶顶高贵的贵人,像他这种乡野之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呐呐说了几句,赶紧将木门推开。
青年笑了一笑,侧开身,向背后之人道:「祈兄先请。」
「客气客气。」身后那人也不谦让,当先走了几步,突然不知从哪里取了粒金珠子,塞到一旁看得傻眼的乔老头手里,微微一笑。「老丈,我们也不会白吃白喝你的,这金珠子重一两二钱,拿去城里钱庄兑了银子,大约可换百两左右,小心莫让掌柜的哄了你。」
乔老头原是小心偷瞧着这个看来俊美傲慢的黄衣公子,没想到黄衣公子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给了他一粒金珠子,下意识地收紧手,感觉珠子在掌心里的热度,突然想到这等于百两银子,等于百贯铜钱……
一下子血压高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祈兄真是好大方。」蓝衣青年在简陋的木凳上拂了拂,正欲坐下,就被黄衣公子一把推开,自己先坐下。
「区区一向很大方的。」
蓝衣青年苦笑了下,只得再将另一张木凳拂了拂,坐下来,看着黄衣公子将裂了一角的包袱解开,将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数着,不由笑得更苦。
「……纹银十三两、银票少了两张……一张五百两的,一张三千两的,加上全部黄金都丢了,再少珊瑚珠钗一支,伤药两瓶,大内密制,算你一瓶一百两好了……」黄衣公子终于抬头一笑:「柳兄,加上之前零零总总的掩护费损失费,你共欠区区……折合黄金,三千二百六十两。」
一夜之间便背负巨额债款的柳武圣已经笑得成了苦瓜:「债不是这样算吧!瞧在你我交情,能不能打个折扣?」
「敢做敢当,柳兄不至是如此没有肚量之人。折扣不行,不过零头六十两区区倒可以去掉。」
「这个跟肚量没关系,在下肚量再大也吃不下这三千多两黄金。祈兄对萍水相逢之人都能如此大方,何以独吝在下。再少一点吧!」
「因为区区有求于他,而你有求于区区啊!」祈世子笑得很开心。「将区区拖下水带着你逃命,这三千多两黄金还觉是贱卖,不能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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