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队伍后方,跟着一辆橙黄的车辇,一人身穿深色长衣,端坐在高处。
那是岳兵戈。
安祯看着熟悉的眉眼,仰望着他心里的人,那副万众敬仰的桀骜模样,如同帝王一般巡视江山,陌生得让他忘记冲上去。
这是他爱的岳兵戈,又完全不同。
所以岳兵戈这一次,究竟是帝王、皇室还是将军?
“刚才那是谁?”安祯随便拉扯着身边的路人,问道。
“大名鼎鼎的岳大人你都不认识?”这人说话时,甚至举起手,恭敬地向岳兵戈离开的方向作了一揖。
他盯着安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乡野村夫,无知得连这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都不认识。
“哼,阉权!”旁边有人接话怒斥。
“刘兄!”旁边的朋友立刻制止,甚至神情惶恐地环视周围。
是之前悄声讨论岳兵戈的两人。店中的路人纷纷侧目,避开他们的范围。
虽然安祯不懂什么“全”,但他从那两人的表情都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喂。”安祯扬起下巴,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刚才你说的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岳兵戈不过是先帝娈童,坐上这个位置不是阉权又是什么?!”那人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嘘声摇头。
什么全,安祯不懂。
但“娈童”,他是懂的。
他们曾经捣毁一个圈养幼童的变态团伙,搜集的那些□□的资料让他恶心得三天都没胃口。
人性的阴暗面被无限扩大,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那些影像证据里的哭声,让安祯恨不得当场虐杀这个组织的发起人。
他们叫那些孩子为“娈童”。
是供人消遣,满足那些特殊癖好的客人,进行钱权交易的商品。
安祯站在原地,感觉血液冰冷地凝固住,浑身发寒。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说道:“若不是瑞和帝宽厚仁慈,这厮早该随陵陪葬!”
话音未落,立刻被人一脚踹翻在地,连衣领都被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安祯的笑带着血腥气息,双眼蓄积着猩红的怒气。
即使是迁怒,他也要这人付出代价。
因为,谁也不能,咒他的岳兵戈。
这个地方比他想象的更大。
安祯默默跟在巡游的队列后面,直到他们在环绕了整个城市,进入到一座城墙之后。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城墙,将一大片区域隔离开来,像个军事基地一样,四处都有巡查的人。
稍微靠近,就会遇到盘查与驱逐。
安保依旧落后,但人员戒备情况非常严密。
安祯远远地看着这些机械化巡逻的部队,哪怕飞过一只鸟,都能收到这些人的观测视线。
天空变得阴阴沉沉,大约两小时就会陷入黑夜。
安祯仰视着那些空旷的墙沿,估测了翻墙所需的时间,只要错开巡逻队的照明范围,应该不算难事。
那就,晚上行动。
室内烛火昏黄,岳兵戈的手臂有着一条丑陋的疤痕,上面插有三根银针。
“大人还是莫要继续如此。”周太医拔下岳兵戈手上的银针,一根一根地放回医箱,“‘积劳成疾’并不是句笑谈,大人有旧伤在身,还是多加休养才是。”
“嗯。”岳兵戈仍是一副不善言语的模样,慢慢放下卷起的衣袖,盖住伤痕,“送周太医回去。”
周太医习惯他这种冷漠的回应,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定期前来查看病情,做些基本的护理。
他收起医箱,简单地示意之后跟随着內侍离开。
安祯找了无数个宫殿,如果不是路上看见一顶轿子上了人,他们在那儿客套时提到了一句“岳大人”,估计今晚就要睡在房梁,第二天也不见得找得到岳兵戈。
这地方实在太大,街上连个路人都没有,全是军队。
安祯终于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这种地方住起来安全很多,至少不会有人突然偷袭。
除了他。
正门进去就能看见有人出入,他绕过看守的侍卫,靠后的地方开着观景的窗门。
巨大的雕花窗,透出里面昏暗的烛光。
一个浅淡的声影映在屏风上,安祯稍稍向内探身,就能看到他的岳兵戈。
身着深蓝色长袍服饰的岳兵戈,聚精会神地提笔写字,这种怪异且陌生的姿势,让安祯非常不习惯。
太书卷气,太瘦弱,露出的手掌能看到精瘦的骨骼,一副长期操劳毁了身体的模样。
“何人?”岳兵戈并未抬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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