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军备支出这几年都在上升,其他方面的预算当然越来越紧纪念和平,前一阵不是还传边境又不太平么?算了,纪念就纪念吧,教会合唱团排练的新节目正好有机会登场,你看着办吧,家里的事早晚都要交给你。”
深川点点头,没再说话。
*
新送来的霜降牛肉大部分送去了望家,剩下一点长夏自己留着。晚上长冬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长夏提早打烊关上店门,在餐厅里支上火锅,牛肉切成薄片,和香菇豆腐一起放进锅里。
香气合着热气一起四散开,汤锅里咕咕冒着气泡,心情也像被烫熨过,莫名舒展。长夏开心地夹菜到弟弟的调料碗里,长冬总是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也化出些笑意。
“哥哥也多吃点。”长冬抬起筷子夹给长夏。
煮熟的牛肉细嫩鲜美,长夏看着喷香的牛肉火锅忽然想起妈妈过世后他和长冬独自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家里只剩兄弟两人,十四岁的长夏厨艺还未练成,无法支撑起一个店铺,只好暂时关店,每天上学前放学后提着自己做的一篮饭团拿到街上卖。
平常他都是一个人上街,学校放假时小小的长冬不肯去邻居家等他,提出来要和他一起去。外面天寒地冻,长夏不想让弟弟挨冻但也不放心他自己在家,长冬小小年纪主意却很坚定,穿上外套就拉着长夏一起出门。
冬天街上生意冷清,飘着的雪花落到地上不知不觉已经没过了小腿。长冬不吵不闹听话地跟在长夏身后,长夏转身,看到弟弟冻红的鼻尖脸颊伸手想拂去他身上的薄雪,不想手竟然冻僵不小心碰翻了另一只手里的竹篮,里面的饭团滚到地上,晶莹的米粒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和长冬没有别的收入来源,还有父母治病留下的外债,全靠卖出的饭团维持生计,掉在地上弟弟就要饿肚子了。
长夏急忙蹲下来,从雪地里捧起摔散的米粒放进竹篮里。手指冻得通红,僵硬得不听指挥,捧起一把漏掉一半,到竹篮里已经不剩多少。长夏正低头手忙脚乱时,弟弟的手忽然摸上他的脸。他抬头,两人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弟弟脸上没什么表情,孩童的黑白分明的双眼一眨不眨看着他。
长夏愣住了,弟弟手指上晶莹的液体也掉在雪地上,摔碎,变成薄薄的冰棱。长夏这时才发觉脸上被风吹得发疼,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
掉在地上的饭团被拾起来带回家,煮成粥当两人的年夜饭。两人也是隔桌对坐,掀开锅盖热气烫得人妥帖温暖。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汤锅里的回笼粥变成牛肉火锅,对面的弟弟隔着飘渺的烟气,一眨不眨看着他。
长夏忙喝口汤冲下喉咙里涌起的酸涩,擦擦脸上冒出的细汗。
“哥哥怎么吃的眼里都出汗了?”长冬笑着问,拇指在长夏湿润的眼角一带而过。
不知是不是长夏的错觉,自长冬成年后,总觉得他对自己越来越疏远。手指在脸上一触即离,留下的温度和雪地里的男孩微妙重合,让长夏觉得,说不定真的是他想多了。
长夏对弟弟说起早上来店里的小模特兄弟,以及下午去望家的事。“见到了明星呢。”长夏笑着说,一边说一边不小心吃多了,收拾完饭桌,揉着肚子上楼给长冬放热水泡澡。
长夏父母留下的这栋小楼一共上下三层,一楼是店铺,后面有块小菜田,种些常用的香料配菜,二楼原先是父母的房间,连着浴室,长夏和长冬住在最上面的小阁楼里。父母过世后,长夏因要早起不想吵醒弟弟,就搬到了二楼住。
畜满一缸热水,放进一包安神的香草包,长夏爬到阁楼上叫长冬下来泡澡,自己留下来帮弟弟收拾房间。
长冬的房间还保持着小时候他们一起住时的格局,斜顶天窗下的地柜,铺榻,壁橱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乱扔的零食包装,饮料罐和脏衣服,只是房中间多了一张宽大的矮桌,以前父亲看病用过的铁皮药盒,玻璃药罐分门别类装满了各种金属零件摆在桌上。
长夏知道弟弟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十岁时就把家里的旧闹钟改装成灯光叫醒的模式给他早起用。长夏没碰桌上他看不懂做什么用的仪表半成品,只把地上散乱的图纸和砖块一样厚的机械电路图册捡起来放好,撤下需要换洗的床单和衣物带到楼下。
敲敲浴室的门,“小冬,我进来帮你擦背。”长夏推开门,把脏床单脏衣服扔进藤编的篮子里,走到浴帘后。
里面水雾氤氲,长冬正闭眼靠在石砌浴池边上,听到长夏进来,起身坐到外侧边沿背对着长夏方便他搓洗。
看到眼前宽阔平直的肩背,长夏不禁暗暗感叹,弟弟真是长大了。曾经跟着他在风雪里穿行,在临镇远亲的家里怎么也不肯和他一起下跪求助的小男孩,已经比他还高大强壮了。
长冬微微转头把毛巾递给长夏:“辛苦哥哥了。”
长夏接过来卷起袖管,也坐到池边,扶着弟弟的肩背细细擦拭,随口问道:“今天没迟到吧?”
“晚点也没什么,把便当给师傅了,他问怎么没有之前吃的鱼卵饭团。”
“又问啊,告诉他要夏天才有嘛。”
“师傅除了机器相关,其他事情的记忆都只有五秒钟。”
背对着的关系,长夏看不到长冬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声音里听出了融融笑意。长冬天生沉默寡言,小时候偶尔还会天真可爱地对他说“哥哥用这个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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