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定睛看了他一眼,确认孙澈神色不假,这才脸色稍缓叹了口气,
“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齐郁说他们在这里住惯了,再换个陌生地方怕吵到他们,这里僻静。”末了,又忍不住瞪了一眼孙澈,“你对这事倒是上心,怎么没见你对个活人这么体贴过。正好,今天找到了正主,你和齐郁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好好交代交代。”
交代?孙澈站在墓前恭恭敬敬鞠了三躬,久久凝视着墓碑上那张微笑的照片。
久到齐桓以为他没心思开口了,于是耐不住又提了几句,“你们一个喜欢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一个偏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耗着。看你俩这么折腾,真是能活活把人急死。”
孙澈终于移过眼看他,“我并没打算这样不紧不慢耗下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齐桓偏过头看了看远处,回头道,“孙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不相信齐郁的变化你没看在眼里,当初他的那股热乎劲我是再没见过,你那时拒绝的那么干脆,不也是有那么点情分的考量在里头?那个时候齐郁都没戏,这两年他人又沉下来了,我心想,再有多喜欢,忍忍也就过了,谁知道他自己又要往枪口上撞。而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忽然就答应他了?你答应跟他在一起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从认识到现在,齐郁追过孙澈这么多年,独身这么多年,也唯有他才看得清说的明白,齐郁对着这个人,究竟给出了多少。再喜欢,也总有个底线在的,他看不到齐郁的底线,也就只好来问问,孙澈究竟能给多少。
站在肃穆的墓园里,气氛总是沉重。孙澈在齐桓一口气说完这么大段话的时候,一直静立着没有出声,此刻齐桓停了下来,他才整了整那捧没放好的花,如果齐桓肯稍微细想,就不难发现,一向不容悖逆的孙澈,今天真的是太顺脾气了。
孙澈把花摆好之后,又弯腰鞠躬。
他对齐郁的感觉并不是一尘不变的。
他和齐郁认识得太久,又认识得太早了。
早到他还没能发现身边人的好,就已经被要求着做出选择。
拒绝只是一种本能,而后变成了习惯。
他们不咸不淡相处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齐郁不会再开那个口。
齐郁却总让人意外。
那天酒吧里的人他感到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的心里却有了波澜,直到后来渐渐动容。
孙澈起身站好,笑了笑,“希望明年能有机会跟他一起来祭拜二位。”他回头对着齐桓说道:“我会和齐郁重新开始。”
如果一直纠缠在过去,怎么去承担未来?
孙澈想,也许,齐郁真的能成为那个让他摆脱过往一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生病了,吃了药总是想睡觉。没定时更新,不好意思了。
这里还是想说说齐郁吧,齐郁不完美,他曾经做错了很多,却在逐渐成长,在文没完结之前,包括声在内的人都无法给他下个完整的定义。
感情的事情,谁对谁错很难言,声知道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只希望能写出一个逐渐成长,一步步走出黑暗的人,我很喜欢棠棠姑娘对这篇文名字的解释,那正是我要表达的一些东西。
另外,谢谢包括tim姑娘、阿毛姑娘在内的许多人的支持帮助,有了你们,我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24、孙家
曾经有人说过,愚钝的人总是事后才知道自己的残忍,孙澈从不认为自己是愚钝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面对齐郁时,他开始有了太多的说不出口。
齐郁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着身子对着窗外,这几乎快成为他的固定姿势,大概是上午累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呼吸很平稳,眉头却微微蹙着,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连睡梦中都无法完全地放松下来。
孙澈把车速放缓了一些,他突然觉得有些闷,很想打开窗户抽支烟,想了想还是作罢。
望了眼旁边的人,山道上树木成排,不时有斑驳的阳光扫过他的脸,孙澈伸手把盖在他身上的西装拉的高一些,捋了捋落到眼睛上的头发,这动作做得极为自然,亲密中带着关切,以致于做完后他才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
近来,因为齐郁失常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后来竟也渐渐坦然。
解开了几颗衬衣的扣子,整个人后仰了一些,靠进椅子里。
孙澈不是个习惯后悔的人,很多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就算做错了,也总是捂着伤口往前走,直到上面结下一层层的疤。
他想,就算伤得再深也有愈合的一天,虽然疤痕丑陋,但痛总会慢慢消失的。
就像他的母亲,小时候那样地离不开,到现在也只剩下心里淡淡地影子。
孙澈以为,所有人和他都是一样的。
他似乎遗忘了,身边的人并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他以为能够痊愈的伤口也会溃烂,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渗着血,积年累月,痛彻心扉。
孙澈伸手在一摞歌碟里翻了翻,前面的几张是慕小东扔在他车里的,是几张新乐队的歌,他已经很久没自己去买这些东西了,放在这里的,有些是方述带回来的,有些是别人送的,他想了想,抽出了最后一张碟。
老旧的封面,歌碟上也满是摩擦的痕迹,却带动了他几乎忘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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