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君的可怕是不知何时会被迷惑,甚至都不知已被迷惑。张元宗是清醒的,意识自主,言行和感受都是自己的,可反而正是这种所谓的真实,让自己落入对方的陷阱。疯子不会认为自己是疯子,他们会在自己塑造的世界里处于绝对的理性。面对林婉君的人,恰恰就是这样的体验。
张元宗看了一眼白衣翩翩的鱼清池,不知她面对林婉君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感受?即使对面那人身着道袍,敛去了青涩和稚嫩,但是容颜的清丽和婉约仍在。林婉君含着笑意,月光洒了她一身,扬眉道:“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是林婉君,那么你又是谁?”
张元宗正义凛然道:“我不过是江湖晚辈,武林正道的一份子,偶然得知了你卑劣的行径。不管你是否来自太一教,我今天都要为天下正道除了你这魔头!”他故意再次说起太一教,展现了一副少年侠士的正气模样,正是为了迷惑林婉君。
果见林婉君不着痕迹地松弛了肩膀,转而无辜道:“小女子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恶行,竟让你称之为魔头?覆灭青城的是断天涯,败血之乱也是花苏两家倒行逆施,与我何干?”她优雅地抻抻袖口,偏头望着张元宗,如是月下的仙子。
张元宗心知人魔身入江湖几十年,肆意纵横,不容糊弄,遂道:“断天涯和柳无思日前在青城废墟抱憾而逝,青螺仙子与我皆在场,三十年前的谜团业已被解开。若不是你先挑拨离间,再施展邪术,怎会酿成如此惨祸?”
林婉君眉头一皱,眼光闪烁,惊讶道:“柳无思没死?”这句话恰好暴露了她的身份。张元宗怅然道:“堂堂青城掌门之女,三十年苟延残喘,日日不忘复仇,可是最后杀了心爱之人,却没有杀对人,让你这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林婉君沉默片刻,她当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而面前的男子不过二十四五岁,言语凿凿几如眼见,令她有些惊疑不定,于是故作不屑道:“片面之词,何足为证?”
张元宗叹道:“当年苏家先掌门续弦的女子不也正是你吗?虽然时过境迁,但仍有旧人记得你。想当年苏家兰剑侠心,花家仁心仁术,怎会为祸江湖?你的手段我方才也有领教,不是你兴风作浪还能是谁?”
林婉君眼梢一挑,道:“真是笑话!我会是三十年前的人吗?”只见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比这初冬的梅都要美几分。张元宗恍若不见,淡淡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你驻颜有术至此,又习得摄魂邪术,确实令人心惊。”
林婉君顿时娇笑起来,十足的妩媚少女模样,她以袖掩面,仅露出一双明眸,烟波渺渺,柔情万千。张元宗刻意自省,剑意充盈七窍,暗中告诫自己别着了她的摄魂术。忽然鱼清池的梵音又响在耳畔,张元宗浑身一个激灵,陡见林婉君聘聘婷婷掠至丈外。
张元宗倏然后退,面对蓬莱的人魔,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距离。身影方顿,他感激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鱼清池,又是多亏她施以援手。此刻,张元宗大致弄明白了林婉君的摄魂手段,她可以令人陷入一种真实而扭曲的感知中,而且这种感知往往是不可鉴别和防范的。
幸好,还有鱼清池!林婉君此计未成,立在当场,未再出招,而是另起话头,盯着白衣女子浅笑道:“清心法咒乃是囚龙寺绝学,你是如何习得的?此法重在修心,与江湖修技大大不同,你年纪轻轻已有这般造诣,确实难得。”
鱼清池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神色寂寂,抱神守心,并不理会于她。她深知对方平凡的言行中隐藏着惑人的陷阱,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因此以孤绝之心独善其身,为的就是保持一颗清明之心,不受蛊惑。
要论修心,江湖诸多流派又怎及得上禅宗,尤其是禅宗之首的囚龙寺。传言清心法咒修行到极致处,真言一出,可令恶贯满盈之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鱼清池因先天胎弱,无法花费精力修习武功,但是十几年专注修心,其造诣是无法想象的。林婉君自知无法迷惑白衣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虽然她混迹中土已久,但从未与蓬莱断绝消息,业已知晓张听柏的卜言,得知了血祭的天命之选。崂山巨峰上的设局经营已久,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令她极为不屑。按照她的预想,月下一舞擒住张元宗十拿九稳,到时候看那牛鼻子和死人脸还有何话可说。
然而,面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所修之法恰恰有破妄之功。她陡然动身扑向鱼清池,流影绰约,恍如鬼魅,转瞬间就欺近白衣女子的身旁。张元宗大吃一惊,虽然鱼清池的清心法咒造诣颇深,但是武学修为怎及蓬莱修行几十年的魔头?
张元宗身影一动,风驰电掣,一道龙门剑气激射而出。林婉君轻蔑一笑,道袍中弹射出峨眉细剑的剑身,径直斩落那一道剑气,而去势依旧不减,探掌落向白衣女子。那一只手掌洁白无瑕,细嫩纤细,好似月光落下,令人忍不住挺身迎接。
林婉君的武学造诣一点都不逊色她的摄魂之术,张元宗眼见着鱼清池已是避无可避。龙门剑气并不能阻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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