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笑,忽然想到安信斋在一旁尸骨未寒,不由强忍着闭了嘴,止了声。吴连城只觉云瓷故意捉弄他,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恶声恶气道:“此时此地可由不得你瞎闹。”张元宗等人一言不发,由着十岁稚子舌灿莲花。
云瓷义正辞严道:“我并不是瞎闹,而是很认真地向吴前辈请教这个问题。按理师父从殿中走出,最先露出的一定是脚,而大殿距离台阶不过十丈左右,吴前辈既然声称亲眼所见师父是踏出大殿,那么一定瞧得很清楚,所以我才向吴前辈求证师父先迈的是哪一只脚?”
周遭众人竟未想到云瓷竟道出这一番条理分明的话来,惊讶之余不由期待吴连城的回答。朱浩昌和沈睿见整个局竟被一个孩子搅得越来越乱,心中忿忿不已,连忙思索对策,好圆了布设的局。
吴连城为云瓷的奸滑大为头痛,可又不能在灼灼目光包围中置之不理。实际上当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见到张元宗在殿外准备离开,并未眼见其从殿中走出,但是这种细节本就可有可无。
略微准备一下措辞,吴连城道:“我见张公子在殿外行走,明显刚从殿中出来。”云瓷脸上忽然荡起愉悦的笑容,道:“也就说,吴前辈根本就未见到师父是从殿中出来的,师父或许真得从殿中出来,或许只是在此等人,或许是在观赏海景。”
众人闻言不由生出千般思绪,朱浩昌和沈睿心中一沉。云瓷继续道:“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我好奇的是吴前辈方才为何毫不犹豫地表明亲眼见到师父从殿中出来,欲将师父逼到真凶的路上?难道是因为吴前辈曾被师父击败过,因而心有怨怼?”
此语可谓言辞犀利,直接当头给了吴连城一棒。云瓷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道:“这些都毋庸追究,我想说的是,这绝对是一场阴谋,幕后的人就是想将我师父逼上绝路。希望各位前辈不要被蒙骗,找出真正的凶手,为安爷爷报仇。”
云瓷自知年小,话说到此处正好,若再侃侃而谈,只会过犹不及。于是,他不再言语,退到张元宗的身旁,云峥忍不住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云瓷效仿师父露出淡定的神色,道:“谬赞了。”云峥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光头,道:“赞你一句,你倒还跟我拿乔。”云瓷顿时皱眉嘟嘴。
沈睿轻摇折扇,出声道:“今日在场的都是江湖豪客,言语上难免有些不拘小节,比不上文人骚客那般斟字酌句。我等对张兄出现的陈述,在细节上的确有些失误,还请张兄大人大量。”张元宗依旧惜字如金道:“无妨。”
沈睿神色凄凄道:“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张兄出现在巨峰之顶,这是不少人亲眼所见。”这时人群中那三十余人皆纷纷出言证实,张元宗淡笑道:“我从未否认在峰顶出现,你无需拿话佐证。”
殿中一静,沈睿脸色微僵,他与朱浩昌计划一步一步逼张元宗陷入绝境,却未想对方竟一口承认出现在现场。沈睿神色稍霁道:“张兄果然高风亮节,直承此事,倒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元宗随意道:“无妨,我就当着天下英雄再言明一次。我的确来了峰顶,是为了同朱师兄商议龙门开派之事,结果发现峰顶空无人迹,然后原路返回,在殿外同诸位遇上。这是事实,我无需隐瞒。”
群雄见其言谈从容,光明磊落,于是心中存疑,他真的是杀害安信斋的凶手吗?沈睿微微迟疑,然后抚掌道:“张兄坦诚,在下钦佩,若不是要揪出真凶,我定要同张兄浮一大白。”他一脸真挚,竟似真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张元宗但笑不语,沈睿故作痛心疾首状,道:“我有几点想法不得不说。一是张兄和朱兄不和,诸位大概知晓,这就是杀人动机;二是安老的伤口确实有龙门剑气所为的可能,这就是杀人手段;三是张兄坦承峰顶只有他一人,这就是杀人机会。这些嫌疑合在一起,真凶不是张兄还能是谁?”
少年公子三言两语道出的皆是实情,句句诛心,直指张元宗。群雄虽然心存怀疑,但是证据确凿,由不得诸人不相信,时下更有不少人扬言要为安信斋报仇雪恨。云峥、巫千雪诸人却是忧心满腹,情形极其不利。
张元宗卓然而立,不为所动,说道:“若真是铁证如山,我自绝于天下又何妨,不过我也有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不吐不快。”沈睿隐含一抹冷笑,道:“张兄但说无妨,在下也希望张兄能够洗清嫌疑,自证清白。”
张元宗淡扫了他一眼,道:“当日沈兄为了鱼莲心尽心尽力,舌绽莲花,我想在场不少英雄还记忆犹新。今日怎么说也应是朱师兄主事,却不知沈家的公子尽显三寸不烂之舌,又是为了哪般?是我师兄无能为力,还是你沈家人甘愿鞍前马后?”
沈睿闻言脸色微微泛青,硬撑着不失方寸,双眸寒光凛冽。鱼莲心之恶劣,天下皆知,几十年牝鸡司晨,心狠手辣,为江湖同道所不齿。因鱼莲心恶名昭著,倒忽略了沈睿为其言语滔滔,此时张元宗突然提起,众人细思之下顿觉沈公子形迹可疑。
对于张元宗的问题,沈睿无论选择什么都是不妥,心下慌乱之际,佯笑道:“朱兄宅心仁厚,念在与你有同门之谊,不愿亲自同你针锋相对,但安老惨死,沉冤未雪,在下只好做这个恶人了。”
张元宗微微一笑,忽然转身盯着吴连城道:“吴前辈,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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