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宫居于九幽峰顶,位于教中最高之地,乃是太一教主的居所。观星殿位于大殿左后方摩云崖上,历来是天师幽居之地。白魔所在的伏隐小筑,处于大殿右后方三眼泉旁。药王所居的少阴谷最是偏远,坐落在后山。
这四位教中最具权力的人物,其居所皆远离教众,独处一方,距离往往产生敬畏。如今观星殿人去楼空,天师巫千雪被囚于九狱九泉洞中,生死难断。然天师地位超然,身份敏感,被囚禁于此已惹来不少非议,其固然叛教,但白魔一力护佑,太一教主一时也不便下令处死她。
九幽峰似乎成为张元宗自由驰骋的天地,他穿梭在花草树木之间,飞掠于乌角飞檐之处,宛如伶仃的风,如意自在,无拘无束。九狱九泉洞位于摩云崖下,张元宗隐于暗处,左拐右绕,忽急忽慢,向摩云崖潜行而去。
天下正道皆视太一教为敌,其守卫森严,岗哨密布,在所难免,却也难不住张元宗。进入太一教深处,经过一处院落时,迎面走来一队巡逻的弟子,他足下轻点,如是青色的鸟掠上一旁茂密的大树。虽是初秋,但依旧枝繁叶茂,这棵大树恰是从院落中延伸出来。
张元宗悄然移动,避到巡逻弟子视线所不及的地方,正好身处院落上方,目光四下逡巡,院中的情形一目了然。院中布局极为精致清雅,白墙乌瓦,叠石花木,虬松柔柳,青瓷碎路,翠竹明窗,可谓意境悠远,淡雅相尚。
树荫下摆放一案,一位素衣女子正在俯首绘画,一旁的秀丽侍女正在研墨。张元宗从枝叶缝隙间瞧见素衣女子的侧颜,绝世而独立,柔和而清贵,眼波流转,冰肌雪肤,朱唇若彩霞濡染,脖颈似月辉倾洒,赫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玉无双。
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俱是文房四宝中的极品,似乎也才能勉强配上这位无双的女子。玉无双正凝神描绘一位年轻男子的画像,眉似峰岩盘卧,眸如日月凌空,脸庞俊秀轩昂,唇角冷情孤傲。她时而单手支颐,眼神怅惘,无论她用怎样柔和的笔触也掩不去画中人的桀骜和无情。
张元宗望见画卷中男子的眉目,忽然间犹如五雷加身。虽然时隔多年,但模糊而清晰的面容时常入梦,虽然女子一笔一画描绘变化,但那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如潮水一般袭来。他难以抑制内心翻滚的情绪,浑身陡然一震,身下的树枝不由轻摇。
玉无双乍然停笔,螓首轻抬,一双明媚的眼眸直直向上望去,轻喝道:“是谁?”即使未被玉无双发觉,张元宗本也不打算再掩藏行迹,有个疑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轻身穿过葱郁的茂叶,落在桌案的一侧,玉无双瞧清来者的面容,眸中顿时流露出一股奇异的色彩。
侍女眼见一位陌生男子从天而降,生恐对自家小姐不利,正要呼喊附近的守卫,玉无双连忙摆手制止。她回首望着张元宗,美目中流转着点点光辉,问道:“你是来救巫姐姐的?”张元宗按捺胸中起伏,彬彬有礼道:“惊扰玉姑娘,还请恕罪,在下正是为救千雪而来。”
玉无双闻言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道:“巫姐姐真幸运,能和你在一起,她一定很开心。”张元宗面露古怪之色,大致猜测出这位上任教主之女,正陷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处境,然他此刻心中充盈着一团迷雾,已无心深思其它。
张元宗故作镇定而又亟不可待道:“敢问玉姑娘,这画中之人是谁?”他问完之后,只觉无数双手在一齐拨弄心弦,脑海中一片混沌。玉无双妙目流波,微觉诧异,转而发出一声羞赧、迟疑、无奈而惆怅的叹息,缓缓道:“他就是太一教主。”
玉面人俊美无俦的音容在脑海浮现,他的倨傲,他的冷漠,他的残酷,皆历历在目,张元宗的身躯不由又是一震,回忆和幻想纷至沓来,冲淡的心境充斥着满满的悲欢离合,一时竟呆怔住了。玉无双觉察到他异样的神色,心生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张元宗收回心神,淡泊的神色被熏染了一层伤怀,五味杂成道:“他很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声音里充满了酸涩、怅然、情怯和欢喜,玉无双闻言骤然睁大双眼,不由在画像和张元宗之间瞟来瞟去,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张元宗眸子一垂,叹息道:“虽白云苍狗,稚子长大成人,但眉目间的痕迹并不会被消磨殆尽。玉姑娘,他的真名是否叫张兰亭?”玉无双被他言语中的伤情所感,神色有些郁郁,迟疑道:“你寻找你弟弟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他不叫张兰亭。”
张元宗握紧拳头,强力平复自己的心绪,道:“玉姑娘能否将太一教主的来历相告?”玉无双不免有些为难,那人素日皆以白玉面具掩饰,身份也与以往大大不同,今日告知张元宗画中人乃是他的庐山真面目,业已违背了那人的意愿。
张元宗瞧得分明,道:“我与小弟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们十六年音讯全无,天各一方。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只怕永生都不能相见。玉姑娘,问及太一教主的来历,的确唐突,但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他的机会,还请成全。”
真挚的话语直击玉无双的内心,那人一生孤独冷漠,若张元宗真是他的亲人,是否能够温暖他寒冷的心。玉无双对着身旁的侍女道:“宝笙,你去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人打扰,今日之事你也别乱说。”宝笙点头道:“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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