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岩心有隐怒,小道士朝秦暮楚完全打乱了师兄的安排。昆仑与天山之战骤然拉开序幕,他无力阻止翡翠岛绿树掩映下的幕幕血腥。他深责自己辜负了师兄的信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担负不起维持江湖正义的重任。
当他在昆仑宿营地找到清鹤的时候,心中怒火的炙热渐渐变为郁郁的悲凉。帐中挂着那幅天元道剑,小道士垂肩趺坐在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道”字,身躯佝偻着似个老头儿。楚青岩不知道这幅道字除了能够悟出辨剑识剑之术外,是否还能够悟得内心的宁静。
他心中渐渐泛起不忍,清鹤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又怎能以成年侠士的标准去苛刻他。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昨日他在春神台上的决绝已然伤害了自身,一夜之后的“背叛”,他想必也承受着旁人不知的痛苦。
楚青岩在小道士对面静静坐下,清鹤依旧保持着沉默,仿佛没有瞧见他,不动亦不语。楚青岩斟酌半晌,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清鹤眼眸微动,落向一脸关切的楚青岩,久久颓然道:“我真得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楚青岩皱眉追问道:“什么选择?”清鹤避而不答,自惭道:“你不怪我吗?”楚青岩微微摇头道:“我本来是想要兴师问罪的,可后来一想,你已经为大家付出许多,没有人有资格怪你。让你冒充真凶,是以要挟你们父子关系为代价,你想必也不好受。”
清鹤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无力道:“谢谢你。”楚青岩长吁短叹道:“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人,根本阻止了他们,你至少还争取了一天的时间。”清鹤一早在春神台上改口承认昨日的谎言,紧接着两派怒火燎天,楚青岩夹在其中,文非他所长,武亦不能以寡敌众。
两个少年陷入沉默,在大势面前,他们是那般无能为力。昨日清鹤面对玄玑之威也半步不退,可如今却是这幅颓唐模样,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大事。楚青岩不死心道:“你改变主意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清鹤凝目望着他,为难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必须……要保证这一战顺利开始,直至结束。”他方才还迟疑不知如何选择,而此时却又做了选择。楚青岩清楚他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如果真要等到两派大战结束,那么他与师兄可真算是白来一趟西域了。
春神台上,寥寥三人,余人皆投身翡翠岛上的杀戮中。袁赤霄暗中有些鄙夷玄玑真人,天山派除了妇孺尽皆献身迎战,而这位昆仑掌门却独独留下来一个捧剑的道童,都到这个时候的了,他仍忘不了那套臭做派。
道童弘宣捧剑低眉,安静地好似不存在一般。两派掌门静望翡翠岛,湖水没有波澜,绿岛一片静谧,谁会想到这柔和宁静的江南景致下充斥着无情的杀戮。两人能够想象绿荫下不可挽回的血腥场景,但强势促成此战的玄玑真人并未流露畅快之意,而竭力阻止的袁赤霄也未显露不忿的神态。
袁赤霄猜不透玄玑真人心中所想,只知此战木已成舟,就算自己现在后悔叫停,只怕也阻止不了岛上胶着的战局,除非他能与昆仑掌门联手下令,这确实有些困难,旁的也就无需多想,因此他的心态因无奈反而平和许多。
袁掌门淡淡道:“这样的局面是你想要的,至于个中因由,我不相信只是为令郎报仇,如今大势已定,还劳真人解惑。”虽然制定了清鹤冒充凶手的计划,但是他并不知晓小道士的真实身份,若让他得知玄玑真人之子另有他人,只怕不会如此沉得住气。
玄玑真人浑身俱寂,忽而轻叹道:“难道昆仑掌门就不能是个好父亲吗?”袁赤霄闻言不由一怔,没曾想他会给出这样一个无法驳斥的答案。没有人能够挑出它的毛病,爱子被杀,证据强力指向天山,这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袁赤霄自然不信他的话,他心中早已断定此事有幕后黑手,但是玄玑真人的应对同样不类寻常。他冷冷道:“昆仑掌门之尊怎会只为了私情?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清鹤道长改口,但我知道令郎绝非死于天山之手。”
玄玑真人不耐道:“贵派素来杀伐决绝,袁掌门今日怎得如此婆婆妈妈?大战已成,现在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现在多过一刻,岛上伤亡便多增一分,再想论个是非曲直,都挽救了流血的事实。
袁赤霄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一丝不在乎,他的眼中仿佛没有昆仑弟子的生死,皱眉喝道:“你想干什么?!”玄玑真人投目视之,目光里尽是清心寡淡的冷漠,面无表情道:“门人舍生忘死,你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言毕,玄玑真人简单一个摆手,弘宣心领神会捧剑一送。昆仑掌门拔剑出鞘,听松剑上纹路恍如波浪一般起伏。弘宣被剑华晃得刹那失神,随即醒神退到远处,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他所能身临其境的。
袁赤霄对玄玑真人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并没有多少出乎意料的惊意,然而他的脸色却还是一变再变。听松剑出鞘之时,他赫然捕捉到别的剑声和毫不掩饰的杀机。只见春神台四周忽然冒出三位黑衣剑客,皆是神情冷肃,剑光如雪,浑身掩藏不住锋锐之气。
这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玄玑真人宣称的公平一战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借口。袁赤霄霎时想明此节,满腔出离的愤怒,喝骂道:“你个卑鄙的小人!”玄玑真人忽而有些倦怠,毫不在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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