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真人感受到了他的威胁,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伤感。他为清鹤付出的心血是他所不知道的沉重,清鹤是失去了很多,可他同样也失去很多。今日清鹤的决心犹如一柄无情的剑斩在他心中另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一个叫作清鹤父亲的人。
他知道清鹤不能理解自己的行径,可是他是他的父亲,他怎能帮助外人背叛他。他最后索然道:“我不相信你是真凶,你没有杀害犬子的理由。”清鹤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中途收手,无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呼出一口气,沉重道:“我有。”
玄玑真人嘴角微微抽动,忍不住仰天大笑,身旁之人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他止笑含怒道:“你有什么?”清鹤此时也是后悔不已,本设想自己现身能够暗中化解冲突,没想到与父亲在言语上竟走入绝境,他皱眉道:“我想您应该知道。”
玄玑真人怒其拿两者之间隐秘的父子关系为筹码,也知道他还存了一分顾忌,干脆挑衅道:“我不知道。”清鹤感受到父亲身体内蕴藏的雷霆之怒,只得硬着头皮道:“因为他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玄玑真人闻言烦躁难抑,来回踱步,然后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可真好!”
一对父子竟然生生杠上,外人皆觉气氛有些诡异,谢东来、吴连城等激进者无心煽风点火,计无尘、殷寒玉等保守者也满腹疑惑。楚青岩从昆仑赶至西海,发现清鹤的踪迹,方才找上天山,后又从小道士手中得到朱雀神木,以之行施恩之计。
他知晓清鹤的身份,瞧着这情形愈加难受,于是从石上起身跳下,走至近前道:“既然小道长承认自己是凶手,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应该先查个清楚。”他出言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清鹤对其不免有些感激。
玄玑真人一锤定音道:“有什么好查的,他不过是代人受过,根本就不是真凶,昆仑天山一战,谁也别想逃避!”楚青岩凛然道:“真人此言实在无法令人信服,难道您不想查出真凶吗?还是说您只想要一个开战的借口?”
玄玑真人眉宇见凝聚着一团戾气,呵斥道:“容不得你在此放肆!”楚青岩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很是跋扈道:“我楚青岩想要放肆,还没有人管得了!我尊你是昆仑掌门,才好言好语劝你查个明白,别以为是怕了你。想教训我,尽管划下道来,在下乐意奉陪。”
这样一位少年大放厥词,不将昆仑掌门放在眼里,当真令人咂舌。想那龙门中人个个皆是人中龙凤,确有这样的本钱,但就行事而言,张元宗含而不露,楚青岩却锋芒毕现。玄玑真人仿佛想到什么,竟沉默不语,没有追究少年的嚣张无理,但是昆仑却有人不干了。
先是一位中年道士欲要出剑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昆仑剑法端正辽阔,威势颇足,但是楚青岩剑指斜挥,兀自一道剑气将其击败。后来接连出动了七位道士,连绵一片剑光却依旧困不住那个少年。
楚青岩在七剑之中游刃有余,一一败退诸人,众人瞧得分明,这少年果真有狂傲的本事。昆仑今日一再受辱,余人心有戚戚焉,欲再挺身而出。玄玑真人暗中掂量了楚青岩的份量,知道他不是易与之辈,若是闹将起来,天山将占尽便宜,于是挥手制止诸人,道:“楚兄弟所言也有道理,待我们查明了真相,再谈约战之事。”
既然掌门已经发话,昆仑诸人只得忍气吞声。玄玑真人欲带走清鹤,吴连城连忙阻拦道:“真凶事关天山的清白,真人还是当众查清为好。”殷寒玉暗道一声糟糕,他自然知道清鹤自称真凶的缘故,欲开口阻止吴连城。
谁知楚青岩先一步怒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真人的人品吗?区区一个天山普通门人,也敢置疑昆仑掌门,真是不知所谓。”吴连城惊愕之后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开口驳斥,楚青岩蛮横打断道:“你还想说什么废话!我们先来剑上见个真章!”
吴连城随即气结无语,他怎么可能是楚青岩的对手,只得在一旁闷声气得七窍生烟。时下众人皆一头雾水,看不懂事情的变化。天山以为楚青岩是自家帮手,却又毫不留情面,昆仑以为他是自家对头,竟又为自己说起话来,所有人皆不由有些发懵,这都是什么人呐?
楚青岩知晓昆仑带走清鹤无甚关碍,此举是希望他能够劝阻玄玑真人放弃兵戈,最坏也能拖延时间。袁赤霄除了开初言语了几句,一直沉默至今。那夜野亭中定下的计策,天山唯有他和殷寒玉知道,这几日他们最为震惊的却是清鹤竟能在一夜之间将引剑术修习成功,当真惊为天人。
于此,昆仑、天山第一次商讨无疾而终,两派分别驻扎于东山两侧,遥遥对峙。然而好景不长,翌日昆仑便传话至天山,称清鹤已然承认自己并非凶手,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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