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宗忽幽叹道:“袁掌门如是想是武林之福,不过在下自东而来,途中发现有两个道士死于荒野。”袁赤霄惊怔一瞬,便猜测出暴尸荒野的两人是谁。张元宗又道:“两人虽然受伤多处,但那致命的一击薄如一线,好似清风刮过一般。”
袁赤霄眉头一沉,失神道:“引剑术。”张元宗神色如常道:“要么是贵派有人不忿杀人,要么是有人栽赃嫁祸。在下将引剑术归还贵派之前,敝门之外绝无一人瞧过这门剑术。昆仑弟子卧野而亡,两派的结只会越来越乱。”
袁赤霄暴怒难抑,猛然举掌一拍石桌,临时醒悟又急收内劲,掌力回卷消解了十之八九。见他如此这般也不见丝毫异样,运用真气可谓炉火纯青,倒不像是如吴连城一流,只在剑术上下功夫。
即便如此,棋盘随之一震,灯火无风摇曳,石桌上赫然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他暴跳如雷道:“要是让我揪出这个偷偷摸摸的混蛋,定将他碎尸万段!敢把天山当作棋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方才还觉袁赤霄身具渊渟岳峙的掌门风范,现在看来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
野亭再次陷入沉默,好在殷寒玉正好提酒折返,他恍似不见掌门之怒,依次为四人摆好酒杯。秋露白是产自青州的名酒,采集秋夜凝露酿造而成,产量极低,千金难求,难怪天山掌门会用它来招待远客。
殷寒玉随侍在侧,巫千雪、清鹤声称不胜酒力,仅以一杯为限,饮过之后,便欲观棋。袁赤霄、张元宗两人却别是一番情形,左手执杯未饮,杯中一片宁静,右手拈子欲落,棋盘纵横分明。其余人皆屏息静气,这是要开局了。
两人隔空相望,既不看棋盘线,也不看杯中酒。袁赤霄左手手臂曲如满弓,劲气蓄满,陡然一颤,酒杯顿如离弦之箭从指间飞出。酒杯去势虽快如流影,却是凌空平行飞向张元宗,点滴未洒。
若只是接下一杯酒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可张元宗瞧见那杯中酒并不宁静,凝聚着一团剑意,正顺着杯沿逆向极速奔流,如平静海面下的漩涡。那哪是酒水啊,分明是无数利剑在杯中盘旋。
杯中剑与酒杯恰好处于一个和谐状态,所以乍眼瞧着并没什么奇特之处。然而一旦张元宗伸手去接,酒杯只要有丝毫的停滞,杯中剑的秩序就会即刻被打乱,瞬间便会化作狂暴的飞剑,脱离酒杯,斩向附近的一切,巫千雪、清鹤和殷寒玉皆是剑围之内。
袁赤霄不显山不露水使出这么一招,高明是高明,却没预留回旋的余地,显得颇有些鲁莽。在他的酒杯飞出的下一瞬,张元宗手腕一转,酒杯脱手飞了出去。与袁赤霄出手的情形不同,他的酒杯正逆向旋转,剑意外放张狂,杯中酒水却沉寂,不见丁点波澜。
两杯酒在棋盘上方一触即过,张元宗的剑意顿时将袁赤霄的剑意镇压。与此同时,此消彼长,张元宗的酒杯逆转之力消耗,袁赤霄的酒杯受力开始顺向旋转,同杯中酒的转势相互抵消。最后,两人伸手分别稳稳接住飞向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袁赤霄适时拈子弹出,恍然间化作一柄银白长剑,穿过己方的三个星位,眼见着就要越过天元,却依旧没有落子的势头。这已不是喝酒下棋,而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较量。张元宗望着那颗飞驰的白子,虽只是一子,却觉身后带着奔腾的风雪席卷向整个棋盘。
白子来势极其刚猛,蕴含的力量异常暴烈。若是应对的黑子与之势均力敌,结果不外乎玉石俱焚,两枚棋子齐齐碎裂。若是黑子去势强过白子,那么白子或许难逃化为齑粉的下场。这些皆不是张元宗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不愿摧折剑客的剑心,也不轻辱剑客的傲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元宗迅疾弹出手中黑子,去势却比白子弱了一筹。紧接着他骈指一敲棋盒,从中又飞出一枚黑子,在半空停顿之时,他顺势曲指弹走黑子。他接连弹出两枚黑子,速度皆比白子较快,力度却弱上一些。
首先白子横冲直撞,与第一枚黑子遇上,黑子不敌,倒飞回去,被张元宗伸指夹住。白子去势减弱,接着与第二枚黑子相击,此时两者力量相差无几,在半空中僵持片刻,然后各自飞退,落在己方中间的星位上。
第一手到此方才为止,表面上张元宗连用两子,总觉得落了下风,但袁赤霄了然其中乾坤,以他豪直的性子,要他拉下脸来说两人不分轩轾也是不能够的。殷寒玉面色平静地上前为两人斟酒,巫千雪和清鹤也是端坐凝视。
袁赤霄执杯落目,秋露白纯净绵厚,如广寒仙子的秋波,清冷中还带了一丝温柔。他忽然冷淡道:“令妹先是杀了我派十三位弟子,近来又出手废了老夫的三弟子,你说这笔账该如何去算?”
话音未落,他陡然将杯中酒洒出,酒水似剑气化龙,腾跃而出。这一招比方才那招直接多了,明明白白就是以酒凝剑。酒不仅没在杯中,而且还化作利剑杀向张元宗,如果他应对不当,就会成为这一手的输家。
张元宗闻其所言,目光微微一动,然后嘴角挂笑,照葫芦画瓢,同样将杯中酒洒出。这一手他追求的就是势均力敌,两道飞驰的酒水,被劲力包裹着,在半空中相撞。接下来并未出现酒雨四溅的场景,而是最终融合成一股酒水,接着在余力的作用下,直直向上飞去,好似银河倒挂。
酒下两人也未闲着,袁赤霄抓起一把白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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