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接过册子,心里一沉,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上一世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前两日,茂王将谢礼送到了府上,我便知道这那日的改制之法是你说与茂王的了。这样的谋略,向家大公子如何聪慧,都是不可能有的。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没有日日思虑又怎会一触则改呢。”
斯年又倒了一杯酒:“这手稿上字迹与你一样,且所提改制之法也和你那日说的相差无几。我本以为许是夏元的哪位谋臣,可私印上单一擎字。名中带擎还可摄于朝政的,夏元也只有最后那位文骁帝了。”
斯年已将话说至此,若华反而坦然了。于是也向后倚在了软垫上,拿着那本册子晃了晃,半闭着眼睛,有些自嘲着说:
“我还以为,这些东西在我死后,也都焚于巍瀛的那把大火之下了。没想到,这一世竟又见到了。”
听到若华承认,斯年反而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眼前这人,竟真的是夏元的最后一位皇帝,不知怎么的,听若华说着自己的前世那副落寞的样子,斯年觉得自己倒像是被重物压住了胸口一般。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说说你想将我怎么样吧,”若华将册子扔到桌上,抱臂而坐,“我可不觉得王爷只是想和我谈一谈夏元的风俗历史。”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斯年为二人又添满了酒。
若华接过酒也不再隐瞒,反正事已至此索性畅快而言一次吧,至于斯年要怎么处置自己——天亮后随天命吧,反正自己本就应死在百年前了。
若华将酒一饮而下:“我自然是想将这天下抢回来。”
“为何?”斯年皱眉,“你现在不也很好么。”
“若不是那该死的女人勾结宦官给我下了毒,这天下现在本应就还是夏元的。”若华一想到自己被毒死就心有不甘,又将酒一饮而尽。
“你为何如此笃定?这天下局势变化无常,就算没有巍瀛,夏元也不一定可以百年不衰。”
“那按你所说,即使夏元最后会亡,但只要我让它多兴旺几年,不被巍瀛所灭,那这天下也不一定是你们楚平的。况且,楚平本就是从夏元中支离出的一个国,这么说来,我还是你们老祖宗呢。”若华几口酒下肚,加之彻底想开了,于是说话就越发没顾忌起来。
斯年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继续为若华满酒:“既然不满,又为何把你的改制之法献于茂王。”
若华喝下酒,定了定神,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斯年:“王爷说过,你希望这一片土地平安。可是你究竟是希望这天下平安,还是希望楚平安稳呢。”
斯年抿了一口酒,没说话。
若华看向窗外,似是自言自语道:“于我来讲,守住天下,才能守住夏元。这是我的天下啊,我又怎么不想它变好。”
“既想它变好,你又何必挑起朝局事端。”知道了若华的想法后,很多斯年之前没想通的地方也有所解释了。若华并不是想帮太子或者茂王,他只是想让两方势均力敌,两派的人可以互相斗,好搅乱朝局。
“这既是我的天下,当然终归要属于我。我可不想为别人守着这天下。”若华单手支在桌上,另一手拿起斯年眼前的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斯年看着眼前白净的少年,脸颊因饮酒而有些泛红。明明说着事关天下的雄心壮志,也明知这身体里其实已经是及冠的帝王了,但是这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带了点赌气和撒娇的感觉,真是让人生不起气。
“所以你就要破坏楚平的安稳盛世?”
“我哪有破坏,”若华有些不满地用酒杯敲了敲桌檐,“我所说之言,所提之法,哪一样是悖逆法理的么?只不过是楚平消受不了罢了,若是我做皇帝……”
斯年想了一下,若华说的确实不错。从征收商税的办法,到接见南炙,再到这次的六部改制,若华所提的方法都是真的为民所想,为国争利。只不过,他是将这种种方法的实施都换了种方式。朝局所乱,是因为党争,而不是因为这些方法本身。
斯年抬起头,想再说些什么的,却发现对面那人已经抱着酒壶喝起来了。这梅子酒和竹青入口虽不烈,但是都是醉人之酒,哪有这么个喝法。况且就算这人是个及冠帝王,可这身子还是个十六岁少年啊,以前又几乎不曾饮酒,这不一会定就要大醉了。
若华其实已经半醉,他想着,反正过了这一夜还不知是死是活,还不如趁当下放肆一把,也不枉也这重活一世。于是干脆放开了胆子说:
“你要不要跟我打赌,只要我活着,即使我不做丝毫悖逆百姓之事,这天下,最后也会是我的。”
“我会尽己所能,护住当下的楚平。”斯年认真地说道。
“那如果有一日,楚平的皇帝做了伤天害理昏庸之事呢。”
斯年的眼光冷了冷,捏紧了酒杯:“那我会亲手了结他。我想护住的始终是这一方土地平安。”
“哈哈哈,”若华醉着笑出声,“你倒是忧国忧民心系天下。”
“我身上流着楚平的血。”斯年平静地说。
“唔……”若华觉得眼前晃得越发厉害了,但眼前这人的表情似是很熟悉,于是伸着手就摸上了斯年的脸,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你若是皇帝,倒是比现在的好……”
若华的手生的白皙纤细,青葱如玉,此时喝过酒,掌心火热热地就这么贴在了斯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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