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季墨白闭上眼。二十年前因为懦弱和失败而仓惶的逃离,躲起来不问世事,他留给自己的借口是那些男人女人对他的背叛,可是谁知道呢?谁知道,在这场因为菖蒲录而引发的浩劫里,究竟谁才是输了天下,谁才赢得了别人的心。某些时候他面对现实会很难以抉择,那不仅仅是选择信任谁的缘故,而是有些时候明明知道一个人不可以被信任,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靠拢过去,而后在结局即将来临之前再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也许他真的很懦弱,至少他没有太初那样骄傲的把持着自己的感情,他始终没有面对结局的勇气。他的多情是他的软肋,心软则是生命中唯一的死穴……
“季墨白。”姬止水深吸一口气,隐在袖中的指尖刺破雪白肌肤,清越的嗓音在静谧夜幕下显得格外具有穿透力,“我来只是为了告诫你,艳殊不见了。”即便是再心痛再无奈,他也还是无法拒绝季墨白的一切,谁能想象一代帝王会如此犯贱的喜欢一个人,一个男人……
诚如当初他抱着垂死的艳殊来找他时那样,他不能拒绝季墨白的任何请求,那个眉目隽永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浸染着岁月瑰丽的柔情,他只需要抖动睫毛嫣然一笑,自己就能呼吸急促不由自主默许他的要求。他带来濒死的菖蒲宫宫主艳殊,那个绝世邪肆的男人,果然是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然而躺在季墨白怀里时,却乖顺的像只妩媚的猫。姬止水很清楚那人眼角绵绵不绝的热度源自何处,因为他曾在无数男女望向季墨白的眼神中看到过,更为可耻的是,某一日他揽镜自照,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哦,这么说他已经好了吗?”季墨白眼波一震,“大内御用的疗伤圣药果真比起江湖上那些草物好用的多,不过几年功夫,他断骨再接断筋又续,虽然散去了一身邪功,却留下一条完整的命……”“你可知道他在何处?”姬止水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的问,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再度复出为祸苍生。”越描越黑。明明就是关心季墨白的安危怕他遭逢不测,其实早在大漠明勋邱重月踏足中原起,他就已经开始心烦意乱六神无主了。那个野蛮又霸道的男人完全没什么理智可言,艳殊在季墨白的“男人们”里已经算是最出格的一个了,可是这个邱重月显然比他疯狂更多,他就是个疯子。姬止水想,沈溪牙、西亭雪、姑苏噙芳甚至是不善言语的泷杞嗔,哪一个不想把季墨白死死的扣留在自己身边不让他再花心,可是假如连艳殊都做不到,邱重月又为何要执着十多年还不肯放手呢?
“我知道……”季墨白倏然笑了,眼稍浮起生动的魅惑,嗓音低沉,“我知道他在哪里。”一瞬间,姬止水如鲠在喉,后退一步几乎是动作生硬的别过头:“我走。”挥袖绝尘而去,季墨白下意识的上开五指去牵扯他轻薄的衣袖,却在从指尖滑掠而过的霎那间松了五指。罢了,罢了。将近十年都给不了他要的温柔,现在凭多纠缠,又是为着什么缘由呢……
夜凉如水。
季墨白站在凭栏前目送着姬止水萧条离去的背影,胸腔里涌上的酸涩清冽有一瞬间阻碍了呼吸,轻轻闭上眼,唤一声:“出来吧……”
“艳殊。”
38少年
二十年前风靡江湖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季墨白,其实并没有一张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但关键在于某个人垂眸浅笑时那一缕带着诱惑的神情。定力高深如季太初,也在与他对视的第一眼凝住了呼吸不是被他出色的五官所惊艳,而是沉沦于那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成熟妖冶,一种低调的性感,一种毫不张扬的温情,那是岁月历练过后沉淀下来的味道……
——回到现在。
男人指尖轻轻抵着鬓角,水光一线的眸晶莹闪烁,向着黑暗的角落微微敞开怀抱,唤一声:“出来吧,艳殊。”
——魔主艳殊。
同样是令世人耳熟能详的名字,但却不是以美丽和花心着称,有人说提及他的名讳上至七旬老朽下至咿呀孩童,闻之丧胆,见之即魂飞魄散,这话却一点都不夸张。要知道,当年菖蒲宫之所以能傲立江湖,这与艳殊的残忍血腥,和近乎疯狂的嗜杀息息相关。那些年里比起凌迟更让人恐惧的死亡方式不是十大酷刑里的任何一种,而是“美人风筝”和“剔骨”。据传艳殊最喜欢收集美人,无论男女,但收集来却并不喜欢与之发生过于亲密的关系,艳殊喜欢的,是闲来无事将他们带到尧山之巅高高的宫墙上,用利刃划开他们美丽的皮囊,漂亮的指尖捻住一截软肠狠狠一揪,血光四溅之中,美人从高空踉跄坠落,有人形容那场景的确是血腥到极致的凄艳,令人毛骨悚然;其二是“剔骨”,艳殊极其喜欢小孩子,喜欢他们湿漉漉黑漆漆滚动的眼珠,晶莹乌润,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幼童稚嫩薄脆的手骨,像剔透的玉瓷一样不堪一击,他只会剔除他们右手无名指的那一小截脆骨,手法干净利落,留人残疾或忍痛至死,为的仅仅是将那骨头磨成灰掺进花田里,让花开的更为繁茂……
诸如此类的疯狂事例不胜枚举,然令每个人都欣喜若狂的是,到最后他竟然有了软肋,软肋名叫“季墨白”。因为季墨白的叛逃,他曾于西湖左畔血洗六大门派和江南世家的围剿;因为季墨白的身份泄露,他曾心甘情愿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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