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迷上他?怎么会与万俟山庄握手言合,称万俟进一声伯父。
或是因为一时的错愕,也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没准备瞒断雨,我不由自主得推开了门,看着对峙的两人:“花残云伤了,裴咏,你去看看他吧,他在城东的那片树林里,百花谷北边的草房中。”
看见我的时候,裴咏与断雨的脸色均是一变,然一听完我说的话,裴咏便已向屋外窜去,竟连半句话也没说,望着那急切的身影,心里不由想起白天裴咏为残云送衣的情景,想来这裴咏真是爱惨了花残云,才会这般的牵肠挂肚吧。
压下刚刚离开时花残云痛楚呻吟的场景,我将注意力放在了断雨的身上,此时的他正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手抱着头:“霁天……”
走上前,将他的头压在胸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一起前就曾说过,要给彼此自由和空间,大家都是男子,绝对不可能以与女子一起的方式来相爱。
胸前有些湿,是断雨的泪,这是印象中他第一次落泪,即使那时,因为我而被万俟进毒打,断雨都不曾落过半滴眼泪,可是这次,因为一个我并不知道的原因,他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
一直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断雨方抬起头来,手紧紧握住我的手:“霁天,为什么不杀了他,总好过被那些人杀了的好。”
心中一惊,想起了那十多具尸体,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这场腥风血雨,只怕怎么样也避免不了,一命抵一命,这么多条命,只怕拿来抵的就不仅仅是命了。
想起花残云明亮而倔强的眸子,想起那张时刻都透着傲骨的脸,竟有些后悔没有杀了他,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干干净净的死是最好的结局。
之后的几天,一直留在这里,为那些逝者订置了棺木,断雨已修书回万俟山庄,向万俟进还有等着消息的各派掌门报告了这件事情,我也修书至九天楼的总部,另楼中的信使白晓前来一趟。
白晓是我手下的信使,出于淮北白家,白家世代以情报贩卖为生,想必对万俟家的这段往事有一定的了解,我有太多的疑问无处解答,既然无法从断雨这里知道,我相信从白晓这应该能问出点什么来。
更重要的是,白家是江湖各世家中唯一与万俟家划清界限的家族,对于他,我更放心一些。
是的,我有防备,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而万俟进的野心,更是让我必须时刻防备着,我是断雨的爱人,但我更是九天楼的楼主,我有我必须要维护的利益。
断雨这几天一直不舒服,那晚的事情似乎对他影响很大,他甚至有些疏远我,总是躲避我的关心和碰触。
我无法逼问他什么,自然也只能躲开,自七月初一那晚之后,现已过了七日,估计万俟家的来信以及白晓都快到了,这只怕已是整个江湖最后安静的几天了。
七月初七,牛朗织女,本是良辰,可是断雨却仍一个人窝在房中,已连续六日了,我们没有同房过,甚至除了在用膳的时候,我几乎就没有见过他。
知道他定不会见我,我自客栈中走出,来到林间散步,江南的夏日处处散发着热气,烧得人心烦意乱。
不由想起了初遇花残云的那个瀑布,想必那里会有些凉快,心里刚一念起,脚步已经转了个方向往那边走去,这几日来,他与裴咏都不曾出现过,也不知道他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若是不好,便不要好了吧,这样死去,总好过被整个江湖追杀。
断雨那晚说得没错,有些时候,死亡于一个人,是最好的选择,特别是对于现在的花残云,活着才叫做痛苦。
瀑布声渐大,冰凉的水气为灼热的空气带来了丝凉爽,四周鲜花的香气渐浓,估计瀑布就在眼前。
再次感叹这美景,无论是日间还是夜晚,都是这样的动人心魄,若是可以,真想有一日与断雨住到这里,远离一切纷扰。
再次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飞流的瀑布出现在我的眼前,随即,我看见了这个世上最璀璨的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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