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绵软,一脚下去寂静无声,路鹤宁发泄一通后看着脚印又有些后悔,呆立片刻,又默默地从一旁拿了自己的替换的衣服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污迹擦掉,擦着擦着突然就掉了几滴泪下来。
徐稷说不通路鹤宁去当助理便不再指望他,路鹤宁在那之后几次进行自我检讨,也明白了自己屡屡逾矩的原因所在——一是徐稷文化水平不高,路鹤宁后来得知他不过是高中学历,又常见他会词不达意的说错成语,心里便多少有些轻视。二是徐稷虽然出手大方,但是从一开始的确对他诸多容忍,说话做事更时常给人俩人熟识地位相当的错觉,所以路鹤宁很容易把握不好分寸。
当然还有第三点,路鹤宁自我反省几次之后都难以否认,徐稷是他第一位床伴的这个身份,时常给他自己可以特殊对待的错觉。
路鹤宁想通了便也不再矫情,只尽心尽力的给人上药,因为徐稷开出的工资很高,所以他偶尔也会干些家务,比如扫除和洗衣服,又或者在徐稷偶尔醉酒的时候给他换衣服擦身体,细致周到不比贴身保姆差多少。
一个月还没到,徐稷的湿疹就好了,路鹤宁最后定下了去那家服装厂做仓管的工作,因为仓管管吃管住,工作时间也轻松,他又多接了一份晚上的家教,跟两边协商好下个月开始正式上班。
路鹤宁抽了一天回会所辞职,因为入职的时候没什么复杂手续,都是假名假姓,也没有押金欠款之类,因此会所很快放人,并很人性化的给他包了个小红包。路鹤宁捏着红包哭笑不得,用这钱请了游辰和会所里比较熟悉的几个同伴吃饭,当天晚上收拾好旧衣服,便和徐稷辞了职。
他提起这事的时候神情十分平淡,只说徐稷的湿疹已经好利索了,这样下周他就不来了。
徐稷倒是十分意外,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路鹤宁说:“这一段时间多亏你照顾,我才有时间和精力去找新工作。所以工资你支付一半就可以,毕竟我做的并不多。”
徐稷问他:“你新工作是在哪儿上班?”
路鹤宁笑了笑,没有说的意思。
徐稷了然,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路鹤宁既然找了新工作,不管是怕麻烦还是怕声誉受损,都巴不得之前的人再也不要有联系,哪能跟他说新的工作地点。
徐稷起身从床头的白色梳妆柜里拿出一个黑色手包,一拉开,里面是两沓整齐的票子,上面还绑着银行的封条。他从其中一沓里抽出了一半,把其他的连同手包一块递给路鹤宁道:“钱我就不数了,估计差不了多少,你拿着吧。”
路鹤宁把那半沓抽出来递回去:“我没干够一个月,这部分钱就不要了。”
“别了,干没干够一个样,我好了就行了。”徐稷挥挥手,掐着腰在卧室走了两步,又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捏在手里:“第一次小费你还给我省了一千,我没那么磕碜,点个少爷还指着对方跟我讨价还价。”
钱款交清,路鹤宁道了谢,把钱放回次卧后又敲门,手里多了个铝合金的盒子。
徐稷转头看见上面有个大大的红十字。
路鹤宁笑道:“这个医药箱里有常用的几样肠胃药和感冒药,还有创可贴和碘伏绷带这一些,放在家里有备无患。上面那一层是空的,你可以把没用完的药膏放进去,就是注意保质期……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就放这了。”
他把药箱放在地上,要出去的时候又想到一点,转过身诚恳道:“上次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其实衣服可以凑合,但是内裤尽量别买超市的。另外如果常去潮湿的地方,也可以准备几条速干内裤。”
徐稷哦了一声,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见路鹤宁转身去了次卧,不一会儿背着包出来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跟出来道:“你现在就走?”
路鹤宁点点头:“嗯,我一会儿回去,昨天和游辰说了我要退租。所以今天得回去收拾一下。”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徐稷想了想:“忙活一场,请你吃个饭吧。”
“不了,”路鹤宁摆摆手,边在玄关换鞋边道:“客人请吃饭也是有讲究的……我都拿了钱了,就不了。”
徐稷心里有些不舒服,愣了下道:“不是客人关系,就当朋友一场……”
“不了,”路鹤宁扯了扯嘴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坚持道:“徐先生抬举了,该是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而且以后跟您应该也见不上面了……那个,没必要。”
路鹤宁客客气气道别,在门口又给徐稷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稷站在客厅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又去阳台上往下看。路鹤宁不多会儿从楼道里走出来,背着那个经常放在次卧的黑色小背包,低着头往小区门口走,似乎有保安远远和他打招呼,徐稷看到他抬手冲人挥了挥,不知道笑了没有,但是脚步似乎倏然轻快了一些。
他心绪有些复杂,一时想自己好歹才是给钱的那个,这人竟然都没回头看一眼,也没露个笑脸挥个胳膊,一会儿又想,这样看似纯真的人自己见过多少个了,有误入狼窝被人逼迫的,有为亲人筹医药费不得不做的,各种感天动地的故事不一而足,只是最后真能清清白白做事的没有几个。
路鹤宁对于退租一事有些过意不去,游辰一直和房东不和,之前有多次机会搬走都没搬,不过是为了帮路鹤宁分摊一下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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