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枯回宫前,晋廷之与庞绅等人,私下里的动作都是极为小心且隐蔽。其实花费些人力与功夫,他自有手段彻查得出他们的势力。或许费一番力气,便能将那些隐患清除得七七八八。
只是晋侯府,早非当初;这晋侯,还有些利用价值。而朝堂制衡,自须有不同的势力相抗衡。且代表老派势力的晋廷之,更有其软肋,便是亲人。
何况眼前这枚棋子身份非同一般,对于晋侯和他背后的那些人,亦是争夺权势的绝佳工具。
他便顺水推舟一番。
大夏开国以来,皇位的传承皆是通过争斗所得。他申华御,是踩着亲兄弟们的血踏上皇位,如今对于自己的儿子亦不会留情。无论他们选择争取还是逃避,他都不会干预。皇家本就是个成王败寇的地方。
他只需静观诸重臣和皇子之间的争斗。
当初傅勉无意间收留了这个从一出生就他被放弃的孩子,他明知对方的下落,却从没放在心上,只让傅勉看好人,留一条命便可。
直到微服回到旧都,他听那傅勉多次说起这人,恰巧宫中年长的皇子们已经成年,或即将成年,朝里的那些人都开始不安分了。他临时起意,决定见上这孩子一面,若是可以利用,带回皇宫亦是无妨。
在他心里,从一开始,申荣枯就是一枚弃子。
只是,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少年时的场景。暮色下,小小的瘦弱的少年,一直静静地伫立在的湖边。
很寻常的一幕,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忘却。那样的画面,从此竟时时闪现在脑海里。
有时候,他看着这样沉静的少年,会不由生起疑心,总以为这人心思过于深沉;可有时候,他看着这似乎对万事皆不上心的少年,又会莫名地有些慌张。
对于荣枯,他从没有那种掌控的感觉。
荣枯抬眸,看向说话的人,“儿臣在想着狩猎的事。”他的眼睛时好时坏的,狩猎是在城外围场,不比宫中熟悉,寻常的行动自然会有些不便。
皇帝淡淡地回道,“你只需观摩一下便可。”顿了顿,又说,“你骑射不佳,朕也不追究;但作为大夏皇子,武艺绝不能输人。寻常练功,不要老想着投机取巧。”
“父皇教训的是,”荣枯轻声应着,“儿臣日后定会好生跟着武师学习。”
皇帝说的投机取巧,指的定是那次武试里,他提出要蒙着自己的眼睛与对手比试一事。偏巧他对上的是二皇兄,对方自然不愿占他便宜,也跟着蒙了自己的眼睛。
结果是他取胜,皇帝必然以为自己耍了手段吧!
听到荣枯的回答,皇帝眉头皱得更紧。几年下来,这个少年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这般类似的应承话。
莫名的,他有些不喜。
遂不耐挥手,皇帝说道,“好了,你退下吧。”
◆荣◆枯◆华◆年◆
从煜宏宫出来,荣枯便遇上了他的兄弟们,为首之人正是他的三皇兄,惠亲王申文蔚。对方与他寒暄了几句,遂不甚在意地问了句,“五皇弟这又是陪同父皇用膳去了?”
荣枯没有隐瞒,只是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地应着,“嗯。”
申文蔚听了,古怪地笑了声,“父皇可真是关心你……”遂话锋一转,“还有半年多,你就要成年了吧,父皇可为你选了什么好地建府?”
抬手揉了下额,荣枯低声说道,“出宫建府,尚且不急,父皇自有定夺……皇兄若是无要紧之事,荣枯便回清秋宫了。”
申文蔚这个人,对别人都是温文有礼;可自从参加了当初的洗尘宴后,每回见上他,都总似微讽一二句才舒坦。
“怎么,”申文蔚似笑非笑地盯着荣枯白-皙的脸庞,“和我说话,很不耐烦?”
眉毛微微动了下,荣枯回道,“皇弟不敢。”抬眸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兄弟们,“荣枯尚有课业在身,先走一步了。”
说罢,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他便领着蓝明,径自走开。申文蔚挑了挑眉,直待荣枯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间,才轻轻哼了声,转身而去。
狩猎的日子很快便到来了。
“殿下头痛可好些了?”
临出发,蓝明还有些担心地问着荣枯,待见到对方宽慰的笑容,才安下心,遂转了个话题,“听说这次有不少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们也都来了。”
“傅小公子定也在随驾之列。”
荣枯闻言轻笑,“他骑射功夫极好,这次定又会再出好一番的风头。”
“出风头又如何!”忽地一道清亮的嗓音自宫门外传来,“本公子可是有实在的本事在身,别的人想出风头还出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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