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船没行呢破浪先打了过来,不知陈悦在老妈那边潜伏了多久,趁着徐天海的手机尚在服务区的功夫,电话紧接着就打了过来。上诉的事办妥了,下周就开庭,马上回a市,共商大局。
徐天海半天没吱声,也难怪陈悦催得急,虽说俱乐部名义上是陈悦当家,暗地里谁不知道徐天海才是幕后的老板,想当初老爷子就不太赞同徐天海私下里另起炉灶办个什么海悦高尔夫俱乐部,结果现在弄出事来,一堆有头有脸的人物联名状告海悦霸王条款,强制收取会员费,侵害消费者的权益。能出得起几万元入会的哪个不是有点背景资历的?都是爷,没一个好惹,更有甚者居然找来媒体,将海悦的背景深挖出来,指名道姓,矛头直向徐天海。
答应老爷子绝不将事态扩大,以最快的速度抹平此事,可哑巴亏也不能吃,事出非偶然,徐天海心里明镜似的,谁是始作俑者,谁才是这群狼里的头狼。不是出不起这钱,是咽不下这口气,睡了我的人,还要我送红包压惊,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支吾着答应陈悦下周前一定赶回去。陈悦那端倒觉得不对劲:“天海,没事吧?钱够用吗?抢东西的人找到没有?要不要再给他们施加点压力?”
“不用,你真啰嗦,挂了吧。”
这就对了,这才是徐天海的风格,陈悦心安理得地挂了电话。
徐天海的心情开始随着檐下的雨滴断断续续落下来,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在胸口,越解越瞎,不由得不烦,避来避去的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对我那么好,总用那种勾魂夺魄的眼神射杀我,现在人躲着,眼神也躲着,为什么当初牵你的手时就从了呢……诸如此类,罄竹难书,心里有对小爪子,一上一下地搔着,在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痒痒的令人有种想干点什么的yù_wàng,饱食一口新鲜的湿气,不行,得讨个说法!
徐天海正对着烟帘幕雨神恍恍思悠悠时,就听到门口传来摩托车的马达声,突突地熄了火,院门两开,苏湛、亚力一前一后推着车进来了,俩人浑身上下滴答着水。
“哟,大叔,怎么还没睡啊?”亚力压着嗓音道。
“喔——”嘴里应着,眼睛却看着另一个,甩着雨衣上的水,低着头向亚力的小屋走去。
“苏湛同学。”图谋不轨的某人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彬彬有礼。
苏湛站住了脚,面无表情地望向徐天海,“同学”二字很有逗你不成雷你一下的副作用。
隔着雨幕,徐天海扬起一只大手招了招:“来一下,有事和你商量。”
苏湛将雨衣丢给忍笑的亚力,走到正房檐下,以极其淡定的目光看着徐天海,绝对是你又搞什么,有事说事,大家都很忙的姿态。
“你脸怎么了?”徐天海发现了一点情况。
摸了摸有些发青的颧骨,苏湛不耐地:“没什么,被鼓槌撞了一下。”
人家爱答不理的,咱就得学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天海安慰着自己返身进屋,身后的脚步有些不情愿,没事,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当然,最好谈完了两颗心都是红的。
进了屋,真正的房主止步在窗前。
“你最近挺忙啊。”
“嗯。”
“挣钱养家,也挺不容易的。”
苏湛连“嗯”都省了,看着徐天海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挠着下巴,努力地攒词。
“现在是休渔期,过了这段日子,你打算干点什么?”
“往年干什么还干什么……大叔,这和你有关系吗?”
语气不善,还叫大叔,算了算了,这时候别计较这些了,徐天海淡然一笑,自己营造点轻松的气氛,继续道:“还生我的气那?”
“呃,生什么气?”
装吧,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那你干嘛总躲着我?”
“有吗?我自己怎么都不觉得,再说,不是忙吗?”
借口,很有避重就轻的嫌疑,和他说这个干嘛,算了算了,淡定,重新组织语言拉回正题。
“我要走了。”
“哦。”
一个“哦”就完了?徐天海有点不满地看着苏湛,心里疙疙瘩瘩滚起了雪球。
“你怎么想?
沉默了一会儿,苏湛终于道:“你给的钱用不了那么多,回头退给你。”
徐天海扶着桌沿的手几乎没撑住,索性放弃,走到苏湛面前,炯炯地看着,心里的小人两脚踩油门向着阴谋冲刺,徐天海柔声道:“你跟我去a市转转怎么样?”
两颗黑眸子一眨不眨地,恍若使了勾魂大法,勾得徐天海的心活虾似的蹦。
“为什么?”苏湛不冷不热的口气听不出啥动态。
徐天海自作聪明地:“要不,我办完事回来找你,过完休渔期再回a市?”
沉默,是今晚的墨田……
五分钟之后,苏湛低头看鞋的姿势一动未动,徐天海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冲得太快了,放松油门,缓缓滑行,率先打破这份沉默,轻声唤着:“苏湛,怎么不说话?”
苏湛终于抬起头,凝望徐天海,语气有点冷:“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去a市?”
凭什么?!对哟,凭什么?徐天海张了张嘴,之前在烟雨蒙蒙中拟好的“诸如此类”,“罄竹难书”什么的,忽然在苏湛此时冰冰凉凉的质问中,一个也说不出来了,心里的小人也很及时地刹住了车,直到此时才觉得自己有些突兀,别说苏湛感到意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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